2021-10-05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就是考上美术学院,成为一名知名画家。

  父亲是一个食堂里的厨子,每月大概三十大洋的工资。家里的钱都供大哥二哥上了大学,即便他们也没学出什么成果。而姐姐,从小便和母亲挑起了家里的担子。

  即便他们都劝我还是快点上完学,出来打工替他们分担重任。但我还是喜欢在大花猪已经熟睡的时候,偷偷点着油灯看书。第二日贪黑起早的踩单车去画室画画。

  与我同行结伴的还有一个名叫阿龙的胖小子,家里条件不错,每次家里寄过来的生活费都不少,还足够好几顿都能吃上蛇。

  没错,蛇。我永远都忘不了一打开电饭锅看到的那一大条蜷缩的蛇。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我们一起学习画画,一起探讨数学,大花猪都对每次来我家的阿龙见怪不怪了,该跑出去上厕所上厕所,该睡觉睡觉。他每次都会趁这个机会挖苦我:

“你看看,你家的猪都比你爱干净。上厕所还会专门跑到外面的草丛拉。”

我:“对,就你和这猪一样。吃啥都要撒一大堆盐。”

阿龙:……

童年就在早晨一声又一声的鸡鸣中悄然流逝。14岁那年,我和阿龙考上了全县第一。

一个穷小子考上全县第一还真够稀奇的,这年我们的校长可真够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就差个鼻孔朝天高傲地走路了。可不是吗,有史以来这样一个小地方在同所学校出了两个状元。

我如愿以偿的考进了美院,虽然在前一天晚上,父亲母亲争吵了很久。但是最终的结果我只知道,大花猪在第二天不见了。

它的去路不言而喻,我只得茫茫然的对着床下发呆——那是大花猪每晚睡觉的地方。以往爬上那个高高的床榻我就是踩着它的背上去的。母亲情绪不好的时候,就会骂它,说它吃的多还挑剔,不加盐就摇摇屁股跑掉,比皇上还难伺候。

我拿着父母给的学费进入了美院。

那可能是我人生中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理科在班里基本都是名列前茅,就是文科有点头疼。语文似乎只有议论文写的稍微出色些,其他勉勉强强。英语就别提了,上美院之前学校里的英语老师都是半斤八两,以至于现在光靠学校那台小收音机八匹马都拉不回我的英语。

体育当时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在都是翘课跑去画画。画完了就去饭堂吃最便宜的番茄炒蛋,久而久之这个窗口的阿姨都眼熟我了,知道我要节省来之不易的学费,打的菜都是满当当的。带着浓厚的口音道:“娃子,要好好学习报效自己的爸妈哩。”

我把自己宿舍的床给改造了下,用铁栏杆封闭起来,里面摆张小桌子和台灯,画画学习就在这里面完成。以至于和舍友的交流并不多,如果不是每次出成绩时老师总是第一个念我的名字,怕是大家都不知道班上还有我这个人。

在第二年高二的时候,我收到了家里的信。我得知,家里已经没有更多的钱供我上学了。本身供哥哥姐姐上完大学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提我。

在这个学期的尾声时,老师推荐让我参加一个绘画比赛。我深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了,继续熬了几天几夜才画出了副满意的画。我把它塞到了学校的柜桶,准备第二日交给老师。

如果能让我回到过去,我可能会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因为在第二天,

画不见了。

我在教室能翻箱倒柜了半天,确认它确实不翼而飞了,告诉给了老师。

老师也没有办法,今天是交稿的最后一天了,来不及重画。如果没找到,可能要等下一届比赛了。

他是个好老师,他安慰我说到:“别灰心,明年再继续参赛,好不好?”

我没告诉他我明年就不在这个学校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找了那副画整整一天,学校熄灯了我也偷偷摸黑的找,风刮的脸生疼。我一遍又一遍的期待着,下一秒这副画就会出现。但越来越黑的天将我希望的火苗逐渐吞噬,浇灭。

停止截稿后的几天,我在教室的地板上发现了这副画,上面还有一个漆黑的脚印。

我的脸也像是被狠狠的踩了一脚,我的心中有了答案,我甚至可以猜出来是谁干的。


我离开了美院,开始打工替家里赚钱。

我冥思苦想了一会,决定去应聘设计这方面的工作。

面试很顺利,考官让我给王老吉设计一个广告。碰巧那几天我刚好看了些电影,有点灵感。

于是没过多久,考官就收到了我设计的海报:

一个白脸的包公拿着瓶王老吉,似乎在说“瞧,包公喝了都黑脸变白脸,效果显著”。

于是我拿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也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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