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膜

晚上七点,从三山街站口出来,一手拎着一个可折叠小椅子,一手夹着一个可折叠的塑料桌,叫它塑料桌就算是高看它了,因为它只不过是由7块塑料板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拼成的,极轻,估计不足一公斤吧,背着一个35L的登山包,不紧不慢地向夫子庙方向走去。

不足三米宽的辅道上,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甚是拥挤,之所以会这么拥挤,大概是因为路边摆摊的小商贩又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只留下一米多的距离供来往的行人走路。

我边走边仔细打量路边摆摊的商贩,卖童装的中年妇女,摆在小轿车后备箱上卖钱包、手提包的年轻大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卖烤红薯的北方大叔……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一个卖女士化妆品的摊位和一个卖玉石古玩的摊位之间还有一个一米来长的空位,我拉开背包掏出两张售楼的广告传单铺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背包放上面,再把折叠的塑料桌伸开,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剪刀,一瓶清洁剂,一卷直径约3厘米的透明胶带,拿出二三十张手机膜,最后拿出了一个三棱柱纸板,其中一面写着“天下第一膜”,摆在塑料桌上,抬头看了看华灯初上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出的很舒坦,它让我多多少少平复了第一次摆摊的紧张,它也代表了我顺利地摆好了摊位,它也让我放下了我心里所谓的大学生的那点面子。

等待了一个小时,却没有等来一个客户,看着左边的化妆品摊和右边的玉器古玩摊时不时就有路人买走他们的东西,心里是越来越上火啊,将近九点,摆摊已经近两个小时,却没有贴出去一张膜,失望的我准备收摊回家睡觉,想想来时候地铁已经花了三块钱,回去还要花掉三元钱,一毛没赚,还要赔进去六块,着实难受啊,心里盘算着,以后还是别出来摆摊了。

刚把桌上的手机膜和剪刀放回背包,“靓仔,你要走吗?”,我看了看旁边卖化妆品的大姐,其实也不大,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打扮很是时髦。由于是第一次摆摊,我基本是低着头,不太敢环顾四周,“你说我吗?”,之所以有些怀疑,一是因为不认识,二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靓仔”这个称呼极度的陌生。


“是啊,你是贴手机膜的吗?”大姐的问话其实带着一些肯定语气。

“是啊!”

“多少钱?”大姐一边问我还招呼着自己摊位前的客人。

“普通膜10月,银钻20,金钻30,银钻和金钻只有三星和苹果……”

“贴个金钻。”大姐没等我说完就坚定地选了最贵的。

说完,就把她的苹果手机放在了我的桌子上,于是我又从背包里掏出了我那一套工具。当我拿到大姐的手机时,觉得大姐的手机膜应该至少还能用三个月吧,时髦就是时髦啊!

“你第一次摆摊吧!看你头也不抬,还有你那‘天下第一膜’都倒了,不会是倒数第一吧!”

我起身走到桌前一看,可不嘛,除了“一”字,别的字谁会认识啊,我只能尴尬一笑,顺手把我的招牌摆正了。

“另外,我建议再买一个小台灯,把你的招牌照得亮一些,会更容易吸引人。”


那天第一次摆摊,赚了很意外的19元块钱。之所以很意外,一是比我预料的要少的多,二是没想到唯一的一位顾客竟是和我一样摆夜摊的人。

第二天,我也没有去花钱买一盏小台灯,没有赚那么多,我怎么舍得再花钱。

直到第四天,我买了一盏台灯,我发现这天生意出奇得好,三个多小时,我竟然赚了一百二十多块,真想去当面感谢那位陌生的大姐,只是这边的夜市摊位都不是固定的,先到先得,像我这种下班后再去摆摊的,只能在夹缝中寻找我的一席之地。

后来,我“天下第一膜”的生意越来越好,偶尔小有不如意,也能赚个三十五十。

四月的南京,夜晚还会吹来一阵阵寒风,仿佛在告诉我这繁华世界的冰冷。每次收摊后,一个人走到街角的馄饨摊前,昏黄的灯光下,一碗热汤,会让我冰冷的身体感到温暖,而我心中的冰冷也被那位陌生的时髦大姐的善意所温暖,比起那碗热乎的混沌,她更加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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