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处是飞花


                      文/凌霜傲雪1903

      霜霜雨和许多多认识在半年前的聊天室。霜霜雨的真名叫倪爱,刚刚从大学毕业,就职于一家报社作美编,刚刚与大学恋爱四年的男友分手。

        心情糟糕到躺在没有尽头的沙漠中等待死神的召唤。

      那一天之所以会跟许多多羁绊上,完全是个意外。霜霜雨就那么空洞着两个有眼无珠的黑眼眶,胡乱地一扒拉,就蹦出了一团紫色的无名飞花,还恶俗地呈现出“许多多”这个毫无创意的名字,霜霜雨恶作剧般想要发挥她太多的烦躁与疼痛,如暴雨般倾泻出她对男人薄情的怨恶和鄙视,尖刻地缩起身心,树起满身的倒刺,把许多多全然当成一个垃圾桶,霜霜雨在午夜零点,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五脏六腑的所有东西全部倒光,最后只在屏幕上留下一双不停眨动着地双眼。

      许多多只阴柔柔地劝一句:“想开一点,不是所有男人都薄情。”

      再一次有交集,那已是两月后。霜霜雨已从失恋中生龙活虎地活过来了。

      再见那一簇紫色的飞花,霜霜雨对许多多充满了好奇:一个大男人,为啥喜欢那绚烂得骇人的紫花?上网的时间前后竟相差那么久?

怀揣十二分的好奇,霜霜雨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转瞬许多多打出一行字:到空间看我上传的《静开的野紫花》。

      点开许多多的空间,铺天盖地的毛茸茸的紫色花海仿佛要把霜霜雨淹没了。花海中有一行黑色的隶书:男人的“吝啬而伤心的眼泪”。莫名地,霜霜雨心底有股未名的悸动。


纤手在键盘上飞动,一篇蝇头小楷的文章展现在霜霜雨的视野。

                    静开的野紫花

      我和她相恋在大学校园。初次相遇在图书室,相识在我们碰巧同取书架上的一本《青鸟》,相似一笑她把书让给了我,并留下姓名和班级让我书看完通知她,那一刻我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女孩。

      我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书看完了,也许是我本就读书快,也或许我不忍让她等,又或许我有种想见她的冲动,总之,我在第二天就约她到校园一角的枫林中把书给她。

      我到时,她早就靠在一棵硕大的枫树干旁,微风吹扬起她柔顺的齐腰长发,雪纺长裙极地,白底上一朵一朵盛开的紫色的犹如郁金香的花朵,像极了我家乡小山坡上的那种紫色的野花,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铺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晕。她就那么慵懒地靠着,仰头望天,仿佛神游太虚。我不忍惊扰她的美梦,更不想破坏这幅如醉如幻的画卷,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那片枫林,那轮夕阳,那团嵌入我骨髓的紫色身影。直到,直到林中光线暗了下来,我们才回想起我们的目的。

      就在那天,我们成了朋友。

      日子一天天从我们手中不着痕迹地划过。爱写诗的她与爱读书的我有太多太多共同话题,校园中,图书室,校外的小山上,城郊的小河旁,到处留下我们谈诗、踏青、飞舞、寻梦的足迹。那时的天很蓝,那时的风很轻,那时的人生充满了色彩。

      转眼我们毕业了,她留在了城市,我拒绝了她的挽留回到了生养我的小山村,因为我答应过父亲,拿起他的教鞭,走他未走完的路。

      断续的交往中,我们的矛盾愈演愈烈,城乡的差异,生活水平的差异,活动圈子的差异,收入的差异,追求的差异,无数个“差异”使彼此矛盾不断地升级,最终,我的解释是那么地苍白,我的委屈却难以求全。不跟她走,不是不爱她,追逐她远去的背影我只能流下伤心的泪。

      望着没有院墙的校园,一眼就能望到不远的远山,夕阳中,漫山的紫色小野花烂漫地开着,那么绚丽,那么耀眼,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山间飞舞,灼伤了我的心,却也灼热了我的情。

      夕阳落处绚烂依旧在,人生四季年年飞花开。

      执着的梦,不灭的爱,静候我一方荒芜,它也有人生的精彩。我守着这份爱,静待着这份花谢花开。


      读完许多多的《静开的野紫花》,泪水早已爬满了霜霜雨的脸。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流泪,却知道有一团火在胸中燃烧。霜霜雨想马上启程去见他,可她不是个冲动的女孩。

      沉淀了一个多月,霜霜雨终于背起了简单的行囊,来到了那个开着野紫花的小山岗。

      可是人生总是爱制造遗憾,有些遗憾倾其一生也难以弥补。霜霜雨就亲身验证了这个魔咒。当她到达时,那个流着“吝啬而伤心的泪”的人,在一周前就长眠于那片野紫花下,为了他落水的学生,他选择作一朵野紫花。

      霜霜雨只带回了无数张各种角度各种情态的野紫花的照片,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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