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秋雨

十一去了一次天一阁,发过了照片。

忽然想起来,现在说很久以前了,读过一篇《风雨天一阁》,找来看。

一边忍不住有点儿想笑,不过就是余先生去的时候下雨,江南的天气,受台风关照比较多,大雨倾盆本也平常,这么点事,整那么宏达的主题做什么,一边,还是觉得那些文字,很好,带着自己的承载和深度,也不好不承认的。

很多少年时候喜欢的文章,长大后没有那么喜欢了,也许是因为别的,也许只是因为少年情怀不在。

但一直到今天,还是很能想起来初读余秋雨的感觉。

那时候,青春年少,只好上学,上学时当时特别不喜欢散文,觉得无聊极了。记叙文好歹给说一件事情,议论文好歹有个观点,说明文好歹说个东西或事情,散文,实在是既不好看,也没有用。整天写写花花草草然后说一句:春天来了,或者真美啊,要不就写写日出日落山山水水,说,啊,真壮观。

做学生是人间最无聊的事情,可我觉得即便是无聊到做学生的地步,也不要看散文。

然后,读到了《都江堰》,读到了《南京,南京》,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人骗了很多年,然后被告知了真相一样。

很想大声叫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散文是这样的?散文可以记叙李冰的生平,可以把李白和刘备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拉出来比较,可以引用舒婷的诗,为什么以前都没有一篇散文告诉我?

然后,把那时候的摘抄作业变成抄余秋雨散文,今天抄一段,明天抄一段,总之我记得几乎用了一周还是两周时间抄《都江堰》。

年轻,总是比较神经,表现在总是做后来绝对想不出来有什么意义的事,那时候,我曾经花了一个星期早自习的时间终于读完了王蒙那篇长到天涯的闷罐子火车里的《春之声》,不背定义,不管老师提问,就读那篇当时感觉长得读不完的文章,读完后多年才知道那是一篇小说。相对而言抄余秋雨一篇文章也不是特别神经。

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不知道我读《春之声》,看过了我抄的散文还是表示了支持,告诉我:余秋雨的散文很值得读,多看看很好。

但,后来,我也没有看更多。

后来,时间绵延到大学,我从一家乱七八糟的书店救回来一本《山居笔记》,我觉得是救回来,因为那个小书店一堆电子游戏的书,还有漫画,山居笔记一定不喜欢待在那里,然后我用当天的晚饭前带走了它。

回去被人问:是一本怎么去山上游玩找住宿的书吗?

我虽然说了不是,但也并没有什么人借读,反倒是我借了人家的《千年一叹》,还是盗版的,就着错别字连天,花了一个周末整天两天时间夜以继日看完。

然后,缘尽于此。

成长是一件薄情的事。年少时候惊艳过的少年,多年后想起都会觉得:我那时候是喜欢他什么呢?更何况是一个作者一本书。

后来我就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和来来回回的奔波,有时候去书城或书店,有《亮剑》,有《闯关东》,有《明朝那些事》,还有我以前想读完又没读完的金庸,还有后来开始喜欢的亦舒,还有当年看不进后来发现好的《悲惨世界》,看《白鹿原》也是要很久的,更何况还有各种网络小说读~~

朝前走都目不暇接,谁要回顾?

当年的喜欢放在当年的时间和现在越拉越远,就算是听到后来余秋雨现象和负面的评论也觉得是另一个世界的风,世界的每一个面相都是一部分真相,是流言蜚语,是飞短流长,还是真相,世界永远关心的都是热闹,谁真的那么关心再热闹中的人?

        二

上海戏剧学院,其实院落并没有名声大。在乌鲁木齐路的梧桐阴下。

门口也并不是什么高大的院门,就像是闲闲散落的一些建筑,走过了不止是很多次,而是两三年后才发现里边竟然是一处很不错的地方,有咖啡屋,有小红楼,有图书馆。

在图书楼对着对面的名人雕塑看过好几次书之后,有一次不小心走到旁边一间教室,发现里边的门布置带着几分文化气息,桌椅都在,只是没有人。

退出来,目光扫过门牌,才发现:余秋雨办公室。

然后想起来余秋雨成为著名的余秋雨前,是戏剧学院的院长,那个学院,就是上海戏剧学院。而这个被我消磨了好几次碎片时间的地方,就是啦。

如果余秋雨只是院长时候的余秋雨。

那么,此刻,我可能在这里会看到一个院长工作的样子。也许是在写他的戏剧理论,也许那些理论不会有太多人看,但在圈内会知名,但,绝对不会有那么多负面的评论,有些已经是谩骂。

这份工作也许终其一生都挣不到他后来的名声。但大学校长是一份让人尊敬的工作,他本身的那些文化仅仅用于装潢也许让他赢得不少尊重。财富也许不如后来,但作为大学校长,说世俗一点,他可以过温饱不愁的生活。至于出名,戏剧学院有的是明星,去那个现场颁个奖什么的,终究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不会被那么聚焦。

如果不离开,平时就在这里办办公,累了去隔壁图书馆泡一泡,周末小红楼或者去后边的剧院看看戏剧,上演的还都是新鲜的,想去远一点就去附近的武康路,长乐路上兜兜风。

他本来的日子简直就是一首现成的诗。偏偏跑去写散文,到如誉满世界也毁满乾坤。跌宕起伏的小说情节一样,最后又被涂抹得普通一副色彩不明的画。

是,这一方处所真的容不下心底的感想和渴望?还是外边名利的钟鼓把房门敲响?

“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冷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能够看得很圆却又并不陡峭的高度。”

至今回想,还可以在没有书在现场的时候想起来这些句子。

那里正是中华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咆哮时的怒目,丢盔弃甲后的军旗。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至今回忆,还能想起来些旷野与荒原,恒河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观赏性的晨浴,以及,沙漠万张翰海围着千里干涸,即便是带着错误的知识,即便真如人言是装出来的,那是我最初的辽阔和深沉。

若无回想,也就罢了,想起来,亦然感念那些文字,那些书,光顾过我的青春。



(ps:忘记了是那一年游过天一阁回来的时候随手写的,然后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网线不好吗,一直放在草稿箱里,想起来发过一次,也不确定是发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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