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武,永州府道县人士,他有个哥哥叫晁平,二人性格宽厚,都是老实巴交之人。
晁武在幼年曾拜师老屠户,不仅学得一手屠宰手艺,和他走南闯北这些年,学识见闻也增长了不少。
可能有人会问,屠户为啥要四处闯荡?
老屠户是有意而为之,一方面,是见晁武人太老实,担心他会受欺负,便带其历练磨炼心性。另一方面,老屠户和别人说是为了找一把屠刀。
可直到老屠户临终前,他也没有透露那把屠刀的秘密,只是告诉晁武,自己住的这栋房子千万不能卖,一定要留着。
然后又对他耳语了一番,出门时刻都要记得带上那本用钝了的屠刀。
事情一交代完,老屠户就断了气,嘴唇发紫,像是中毒身亡一样。
老屠户一走,晁武接过他的行头,做起了屠宰买卖。
这一年,哥哥晁平娶妻冯氏。
冯氏是卖唱女子,有一天在街头卖唱被镇上的流氓调戏,晁平见了气不过,乱世年代,他曾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几拳就把流氓给打跑了。
女子感激不已,当即给晁平跪下,求其收留。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冯氏身材窈窕,观其背影,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和风范,然而她脸上有一块醒目的胎记,让人见了不禁叹息,天公不作美啊。
晁平因为父母去世早,家里穷,到了三十还未娶亲。围观的群众中有位大婶替他拿了主意,“晁平啊,你这年纪能娶上妻就算祖坟冒青烟了,赶紧同意吧。”
晁平听了脸一红,也觉得大婶的话有理,家里穷得叮当响,哪个女子愿意跟着她吃苦受罪呢?
于是,晁平就把女子接到家,不久后二人结婚了。
晁武见哥哥娶了嫂子,也是高兴不已,兄弟二人分家时,他为哥哥考虑,什么都没有拿,然后搬到了村东头老屠户的老宅。
一时间,村民都为晁武竖起了大拇指。
那几年,恰逢干旱,地里收成不好,哥哥晁平决定去镇上做些小工补贴家用,临走前他找到弟弟晁武,犹豫一番还是说道,“弟弟啊,我要去镇上干活,不在家这些天,嫂子那边若是你有时间就帮忙照看下。”
晁武听了拍了拍胸脯,“哥哥,你放心吧,你尽管去,这边还有我呢。”他决定每隔几天就给嫂子送去些新鲜肉,给嫂子改善生活。
晁平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话说晁武也是心善之人,一天傍晚时分他卖肉回家,见到有个瘦高的老乞丐躺在路边,神情漠然,喝着浑浊发酸的酒,却没有下酒菜。
他摸了摸怀里,有刚刚买的两只肉馅烧饼,毫不犹豫递了过去。
老者见了神色一动,两眼紧紧盯着他。
晁武笑道,“前辈,拿去吧,吃了能饱肚子。”
这时,老者才接过来,眸光中满是感激,“多谢恩人一饭之恩,老夫会有回报的。”
晁武听了并未放在心上,然后大步回家了。
然而,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晁武正在集市上卖肉,那个瘦高的老乞丐突然找上他,“恩人,老夫给你带句话。”
晁武躬身抱拳,“前辈客气,有话请讲。”
“老夫见你每隔几天就去给兄嫂送肉,足见你人品不错,老夫怀疑你嫂子有问题,下次你去送肉的时候,过了子时就去,可能会有发现。”
“这……这怎么可能?”晁武听了直摇头。
“若是不信,试试便知。”老乞丐没有多余解释,掉头就离开了。
第二天,晁武犹豫了下还是按照老乞丐的话,因为心急,子时还没到就来到了兄嫂家。
还未进家门口,他就以为眼花了,月色下,好像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影。过了好久,冯氏才打开房门。
晁武说这是刚刚宰杀的牛肉,趁着新鲜就送了一点过来,冯氏接过后感谢不已。
这时,晁武发现嫂子冯氏衣裙的扣子竟然系错了,而且她不敢望向自己,说明心中有鬼,看来这其中必有故事。
于是,晁武假装口渴,向嫂子讨了一杯水喝。
刚刚进屋,突然屋内有一股阴森气息袭来,晁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偷偷拔出了屠刀。
走南闯北这些年,晁武和老屠户经历过不少奇怪的事,刚刚屋内的诡异气息,分明就是阴气。
他偷偷用牛油涂在了眼睛上,睁眼一看,心中无比骇然,竟然发现有个虚影正慢慢朝自己飘来,而嫂子刚刚进屋取水去了,如今厅堂只剩下他一个人。
蓦然间,屠刀发出一丝极其细微的“铮”脆响,虚影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很诡异地凭空消失了。
这时,冯氏也端来一壶水,晁武连忙将屠刀收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感谢两句,喝了一杯水就离开了。
等离开时,冯氏卧房中出现一位身材矮小的道人,他一脸阴沉,神色不悦地盯着冯氏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氏撕下贴上去的胎记,露出绝美容颜,她一脸妩媚的笑意,娇滴滴说道,“有啥担心的,反正也不误事。如今你驱使的小鬼附在他身上,过几天他就能为你所用,我们只要拿到老屠户这把屠刀,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道人听了后神色缓和些,才淡淡开口,“但愿不会出问题。”
晁武回到家后,拿出了老屠户交给自己很不起眼的屠刀,刚才那声清脆响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他后怕不已,当时若非带着这把屠刀,被小鬼附了身,可就麻烦大了。
只是晁武弄不明白,哥嫂屋子里为何会有阴气,还有见到的那个黑影人到底是谁?嫂子出来时衣裙扣子系错,她很有可能在暗地里做了不齿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将此事告知大哥。
一番苦思无果,他只得叹叹气,准备静观其变。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晁武像往常一样回家,刚刚进家门,突然一道阴风袭来,晁武连忙退后几步。
这时,一个道人出现在他身后,冷笑道,“你小子还有些本事,被小鬼缠身竟然还如此清醒?”
“你是谁?”晁武转过身来,一脸吃惊地问道。
“既然小鬼对你无用,那小道就只能来硬的了,快把老屠户的屠刀交出来。”
道人说完,缓缓朝着他逼近。
“什么屠刀?”晁武眼神疑惑,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说的屠刀,应该就是老屠户寻找多年未果的那把屠刀。
“小子,若非看在你嫂子的面上,小道早就送你去了西天,快点别废话,否则小道要动手了。”道人一脸不耐烦。
这时,晁武恍然大悟,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他了。想不到哥哥心善救了嫂子,而嫂子却做出如此不齿之事,真是让人心寒啊。
晁武没有说话,手里紧紧握住贴身的屠刀,装作不知情,“道长大人,你得说清楚啊,晁某真的不知道。”
此时,道人已经口念咒语,几道黑影朝他袭来。
晁武后退两步,屠刀狂舞,那几道黑影发出凄惨的叫声,根本就近身不得。
道人见此不怒反喜,“哈哈,你小子真是不识货,你手上的这把屠刀就是宝贝。”
说完,便要去抢过来。
突然,又是一道黑影蹿了出来,晁武定睛一看,这不是报信的老乞丐吗?
“小子,咱俩动手,这道人是杀害老屠户的凶手。”说完,老乞丐已经把道人给逼到了墙角。
晁武终于明白过来,难怪老屠户临终前嘴唇发紫,当时他还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当时是有人对他不利。
老乞丐是个高手,道人一身法术受屠刀压制,施展不开来,结果几个回合下来,道士被老乞丐一掌给毙了命。
老乞丐显然也受了伤,晁武要给他包扎。
老乞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笑意,“无妨。小子,你这把屠刀可是宝贝,要收好了,你那嫂子和道人本来就是一伙的。说来惭愧,老夫其实也骗了你,那天说子时你去给嫂子家送肉,老夫也在担心啊。不过你幸好带着这把屠刀,不然小命不保啊。”
说完,老乞丐大笑着离开了。
后来,晁武才发现这乞丐竟然是曾经名震一时的金刀捕快,而老屠户这把屠刀确实不简单,传闻里面有传世秘笈。
当年老屠户说去找这把屠刀,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
晁武对秘笈不感兴趣,唯恐这把屠刀会引来人惦记,偷偷埋在了一处隐秘地方。
他嫂子冯氏,和道人都是江湖有名盗匪,乔装来此,也是为了老屠户的这把屠刀。
如今事情败露,道人丧命,冯氏不得不匆忙离去。
晁武心善施舍老乞丐,老乞丐及时现身救他一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