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

那时我还年纪轻轻,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挥霍不尽的青春。家的院子里有好大的空地,种了几垄蔬菜,一到傍晚,柿子秧的味道就飘进屋子,很清新很独特。

我家是传统的东西屋结构,我独住东屋,一具单人床,隔三差五的换个位置,反正有的是地方。一个高大书架,摆着我乱七八糟的书籍,还有录音机。

窗户正对院门,两只旧沙发被我搬到屋外,就在窗下。把音乐放上,我拿上本书窝在沙发里,似读非读,似睡非睡,眯着眼在阳光下,阳光很刺眼,仿佛透过眼可以刺穿心脏一样。有时弄块石头,半晌刻下一刀,也弄得满身是灰土。那个时候喜欢听小提琴、喜欢听古筝,喜欢听钢琴曲,那时没有电脑没有CD,只有一抽屉磁带,宝贝的了不得。

有天,母亲不知哪里要来几棵葡萄秧,我挖了一溜沟埋下,那东西长的飞快,几个月时间,枝繁叶茂,搭了架子,就爬成一道墙。以后,进了院子,要打葡萄架下走过,拐一个直角,走过沙发前才能进屋。

后来的后来,就开始有成串的葡萄垂下,开始是青涩的模样,慢慢变得紫红。不知是不懂得修剪,还是品种有问题,颗粒很小,但是甜的很。

在这葡架下,我依稀记得吻过小Y,拉过小H的手,也抱着小A说过许多的傻话痴话。

那时候的许多小伙伴们都在打架斗殴泡马子,像我这样宅家里听音乐看书玩篆刻,闷着骚写情诗的好像不多。

我们那片宿舍区当年曾出过好几个所谓的流氓,有名气的流氓。八几年严打,一家就毙了哥仨。之后群雄并起,似乎战国时代,乱得很。我的同学发小们,不是做了大哥就是给人当着小弟,耀武扬威的很。我揽镜自照,从形象到体格,都拼不来大哥就会死的很难看的模样,给人牵马坠蹬当小弟,又着实的不愿意,马马虎虎可以当个师爷,却总也遇不上有组织的正规绺子。所以,那么牛逼的百战韬略、孙子兵法只好写在磨磨唧唧的情书里,发酵成一堆堆的鬼话。

我确定,那时候的小Y小H小A都是喜欢我的。这种喜欢,我估计很有点盲目,却没来由的把我弄得很自恋。年轻时养下的脾气,越往后越难改,到现在一见女人,我还条件反射似的眼冒桃花,晶光四射,颇有点搔首弄姿喜不自禁的花痴德性。这样很不好,我琢磨这是病,对病人不能要求太高,我就原谅自己了。

小H个子很高,长的很丰满,她总要拉着我去看电影、去滑旱冰,有时还找茬跟我打闹,然后我就借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就看着我笑,我当时就觉得她笑的意味深长的,于是慢慢抽回手,去摘一串葡萄给她,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忙着玩,她就嫁人了。

小A腮边有一颗美人痣,短发总是弄得向外翻飞着,一副娇俏样子,蹦蹦跳跳的假小子一样,直到我吻了她才安静下来,十分的安静,脸红的像苹果,不是乔布斯的苹果。小A喜欢帮我做点事,有次生炉子,好像没着火,她趴在灶下观察,那炉子“打炝”,“轰”的一团火倒喷出来,小A一跤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纱巾一片片,眉毛头发都燎焦了。

小Y比我小很多,身段玲珑,樱桃小口,说话细声细气的很娇媚。像架上没有成熟的葡萄那么可爱,拉着她的小手,轻揽入怀,总是怜惜。有一次想着她,做饭锅里就忘了放水。

那时候,还不兴叫美女,可我觉得她们都是美女,容貌、多情、韵味,都有品。不像现在,什么人面前都冠以美女,丑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你不喊美女人家还不乐意。

又一个后来的后来,我家搬离了那片宿舍区。小Y小A也都不知什么时候嫁人了,我还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的不知忙着什么,孤家寡人的扮着二逼青年穷欢乐呢。

再后来好多年后再见,小H是在一家麻将馆偶遇,穿的珠光宝气,和一群差不多也珠光宝气的女人们一起,笑的很雍容。小Y是在哪里见过的忘了,还是那么的身形婀娜聘聘婷婷,樱桃小口的,一个俏妇人模样。小A不知怎么搞的,长成一个肥大彪悍的老娘们,笑声仿佛打雷一般,隆隆作响,对我胸口就是一拳,差点把我送回老家。那颗美人痣好像很蛮横无理的样子,盘踞在那。

然后,再没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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