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

                        寻梅


   我爱死梅花了,但长这么大,竟没见过梅花。


   我之爱梅大概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其实,我生长在一个没有梅树的城市,根本没见过梅花,而且,确切地说,除了喇叭花和月季花,其他的花我都见得少。忽然有一天,听到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了毛主席的一首词《卜算子?咏梅》。呀!我所敬爱的毛主席原来如此地喜爱梅花啊!梅花真是高洁之品、人间奇绝呢。于是,梅花,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一位同学的父亲是个画家。曾有一阵子,我天天缠着她的父亲要学画梅花。人家说这里没有梅花,你没见过,不好画的。我说,龙你见过吗,不照样画!屈原你见过吗,不照样画!于是,人家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捺着性子,抽着空教我画梅。他教我的是宋朝杨无咎的墨梅画法,他说杨无咎一生坎坷,终身寻梅、观梅、画梅,他的墨梅在线条上更有书法的笔意和梅的风骨。画家的话我似懂非懂,我画的梅也多是“有墨无梅”。画家说梅花傲霜斗雪,高洁雅淡,你心中要有梅,才能画好。我说我们这个城市没有梅,观察不到,心中怎么能有梅!他就沉默了。有时候,他会在他画得比较满意的画儿上写一两句古代赞梅的诗,比如“一树寒梅白玉条” “尚余孤瘦雪霜姿”……


   那是一些淡淡的、清幽的日子。画家潇洒泼墨,笔下的梅花从蓓蕾、小蕊、大蕊到欲开、大开、烂漫、欲谢、就实,各种形态鲜鲜活活,冲淡了外面世事的喧闹。后来,我的“墨梅”一直没画好,这个同学已经举家南迁了。


   丈夫的表姐梅英作为访问学者在美国一所大学教授中文。一天打电话来说她的美国学生在上课时问到了她名字的中文含义,她说是梅的婴儿——她在闪念之间把“梅英”改作了“梅婴”。她让我帮她找些有关梅花的中国古诗词之类,她说她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是一个特别好的介绍中国文化的突破口。我答应了她。我很想再走近梅。


   我狂翻了所有有关梅花的书藉。我告诉梅英,“梅文化”中的人文色彩和“仙”风“道”骨,深深震撼了我,一句话说完:“人间奇绝,只有梅花枝上雪”!


   书海“寻梅”,又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遗憾没见到真正的梅花。寻梅不见梅,心里非常难过。


   真梅到底在哪儿?我问自己。古往今来,骚人墨客以梅言志,咏梅、画梅、唱梅、赞梅,梅的风骨、气节和韵味远远超出了她的本身。我想,或许见梅者未必识梅,或许识梅者未必见梅。画家的梅花,“梅婴”的梅花,带给我许许多多有“梅”陪伴的日子,使我孤寂中有了希望;身本洁来还洁去,叫我浮躁中有了恬淡。难道这就是“心中有梅”的含义?梅花本无形,寻梅之于我,恐怕是今生一世的精神之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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