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栋即将面临拆迁的居民楼里显得格外诡异。杨九郎坐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第一位客人登门。
杨九郎今年24岁,大学毕业以后跟随自己的理想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也曾渴望自己能像小说里的大侦探那样,做一个体制外的闲云野鹤。有朝一日帮助警方破获几个大案子。可理想和现实终归是存在着差距的。现实中杨九郎每天都受困于房东的催租、无聊的骚扰电话、和失踪的阿猫阿狗。马上要来的这位客人是在三天前给自己打电话的,电话里没有说太多,只是说有事要让杨九郎帮自己做,并且约了时间要和杨九郎见面。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以往的委托人巴不得跟自己越少接触越好。怎么这位客人反倒约起自己见面来了?”
就在杨九郎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用大号的墨镜和围巾遮住了脸。见到杨九郎女人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
“杨九郎?”女人摘下墨镜和围巾。
“是。”杨九郎点头,并没有坐下。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是这幅打扮吧?”女人苦笑了一下:“这附近有个学校,我的丈夫是那所学校里的教授。他的学生都见过我,我怕被他们看到。”
“那您为什么还要约我见面?”
“因为有些话是电话里说不清楚的。”女人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就是我的丈夫。我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但是在半年之前我发现我的丈夫有些异常。他总是会在半夜出去接电话,有几次甚至直接就出门了。有时明明没有他的课,可他还是会去学校。他还换了手机密码,这些都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我怀疑……”
“您怀疑您的丈夫出轨了?”
“我很希望这都是我的胡乱猜疑”女人苦笑的摇摇头:“但是种种的迹象表明我的猜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可能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正在破坏我的婚姻,我需要有人来帮助我。”
“您需要我做什么?”
女人又拿出一张借读卡:“我调查过,最大的可能便是在学校里。可他的学生太多了我实在不知道是谁,你需要帮我查清楚。”
“这是定金。”一张银行卡放在两人面前:“学校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直接去学生处报到。去上他的课帮我留意他的周围,如果找到了什么都不要做,回来告诉我就可以。”女人带上墨镜:“以后有事儿我们电话联系,请你尽力帮助我。”
女人站起来,诚恳的向杨九郎鞠躬。杨九郎看到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顿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责任感,他要帮助这个女人,帮她挽救自己的家庭,也是为了要证明自己。
一周以后,杨九郎带着搜集来的资料去了学校。虽然刚刚毕业不久,但是进了校园的杨九郎还是有些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找到了学生处领到了课程表,转眼间教室又找不到了。
“同学,请问一下南一合堂怎么走?”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杨九郎还是没有找到教室,慌忙间匆匆拉住一个人。
“不知道不知道。”被拉住的人摆摆手,叼着包子就往教学楼里跑。
“哎,同学,同学……”留下杨九郎站在原地,好不尴尬。
“你是要去上梁老师的课吗?”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杨九郎转过身。面前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抱着一摞厚厚的书站在阳光底下。银色的镜框并没有遮住好看的桃花眼,软软的头发,长长的睫毛。杨九郎看着,心跳就莫名其妙的漏掉了一拍。
干净!这是杨九郎看到男孩的第一印象。
“同学,同学?”男孩的试探的叫了几声:“你是要去上梁老师的课吗?”男孩又问了一遍。
“啊!是,是。”杨九郎回过神,赶紧点点头。
“跟我来吧。”
男孩冲杨九郎笑了笑,示意杨九郎跟着自己。
“梁老师的的课一般都集中在南一和北六两个教室,南一在综合楼的前面。从这条路穿过去就是……”男孩走在前面给杨九郎指着方向。
“同学,你是梁老师的学生吗?”杨九郎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是啊!”
“那…梁老师……”
“嘘!”男孩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拉开了教室的门。
已经开始上课了,迟到的两个人额外的显眼。讲台上的人应该就是委托人的丈夫,杨九郎要调查的人……
“下次注意!”男人深沉的声音响起:“回去吧。”
“是!”男孩领着杨九郎就往最后一排去。
“好,我们继续上课……”
“同学,我叫杨九郎,你叫什么?”
“张云雷!”男孩把手里的手放在桌子上,打开笔记本。
“谢谢你带我过来,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这上课,所以……”
杨九郎这边正努力的“打进内部”,突然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同学。”感觉有人在用手指敲自己的桌子:“既然已经迟到了,就不要再去打扰其他同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梁老师来到杨九郎的旁边。
“对不起!对不起!”杨九郎赶紧站起来:“我第一天到这边上课,好多教室都找不到。是这位张同学带我过来的,我只是想谢谢他。”
“哦?是吗?”梁老师以目光询问张云雷。
“是的!”张云雷站起来:“新同学找不到教室了,是我带他过来的。”
“恩,怪不得看你觉得眼生,新来的?”
“是的是的。”杨九郎从包里翻出借读卡递过去:“今天第一天,实在是不熟悉路,打扰了老师和同学们,对不起!”
“坐下吧!”梁老师把东西还给杨九郎:“我的课一向都给学生留讨论时间,有什么话不妨到那时再说。”
“好,我们继续……”
整堂大课,杨九郎的眼睛一直都未离开过梁老师的身影。大课都是连着上两个小时的,课间有几个女同学去前面请教问题,杨九郎也跟了过去。因为在杨九郎的潜意识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不定委托人要找的人就在这些女同学之间……
“下课了,你不走吗?”身边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只有张云雷还坐在位置上整理着笔记。
“前几天有事耽搁了几天,趁着现在回来了就想着赶紧补上。”张云雷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梁老师怎么也不走啊?”杨九郎抬头正对上梁老师:“他好像在看你!”
“是吗?可能还有别的事吧。”说着张云雷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接着从背包里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在手心里,拧开水杯吞了下去。
“怎么了?病了?”杨九郎刚要问就被讲台上的人抢了先。
“啊…有点儿不舒服…”
“前些天我看你一直请假,怎么不去医院看看?”说着梁老师就往这边走:“年纪轻轻的总吃药怎么行。”
男人尝试去摸摸张云雷的额头,却被张云雷躲开了。
“谢谢老师,我没什么事。”张云雷赶紧整理好东西拉着杨九郎就要往外走:“我们先走了,老师您休息吧!”
杨九郎还没搞清状况就被张云雷拽出了教室,临出门之前杨九郎回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他感到心惊,老师的眼神里有一种沮丧还有一种敌意。
杨九郎隐约觉得这沮丧来自于身边的张云雷,而敌意则来自于自己!
“你不喜欢梁老师吗?”出了教室杨九郎问道。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总觉得梁老师对我很奇怪。我们明明没有那么熟,但是他却总是表现的像是跟我很亲密似的。我不懂,可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想多了吧?没准梁老师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呢,老师不是都喜欢好学生吗!”
“那你呢?你喜欢梁老师吗?”张云雷打趣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梁老师一定不喜欢我。”杨九郎故意说得自信满满,惹得张云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请你喝东西。”杨九郎拍拍张云雷的肩膀:“感谢你的带路之恩。”
两个少年在盛夏的林荫路上踩着笑声走远,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此刻一双阴翳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