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武器

放学回家，张煮茗路过屠宰场。叮叮的铁链声夹杂在人群的喧嚣里。每把刀上刻着编号，也都拴着铁链。

这是他们最新的招数。拴住百姓的刀，一切就安全了。谁是谁的敌人，没有界限。

张煮茗在英语课上学会了很多国家的名字，除了常听大人们说起的美国，他还学会了Frence 、Turkey、Cuba。每一天学到新知识，张煮茗都会去找小李哥核实。

小李15岁退学，整个青春都在父亲的书报亭度过。老李识字不多，对没塑封的书却格外上心。也因此，小李夏天的任务成了赶苍蝇。小李手持苍蝇拍在空中挥舞，另一只手撑着军事博览的书页。张煮茗的到来让他兴奋，他心想这是个挺能打发时间的小子。

“小李哥哥，这个星期的军事博览有没啥好玩儿的？”

“最新武器、美国讨论禁枪问题。”

“不让用枪？那不是挺好的嘛，街上的人就更安全了。”

“你懂个啥，等街上的人手里都没枪了才可怕，人家让你干啥你也不能反抗。”

“反抗了就是双面虎对吧。”

“你小声点”小李压低声音，“啥都不懂，反抗了就只能吃枪子儿。”

接下来小李说了“武器就是话语权”等等问题，张煮茗只听进去一部分，被呵斥以后他也不敢问更多。回到家，他打开带锁的日记本，写下“小李哥哥说武器是话语权，刀是不是武器，刀上拴着链子是什么意思。屠宰场里的人是不是要吃枪子儿了。不对，妈买的新菜刀也有编号，我家是不是也要吃枪子儿了。”

星期六一早，张煮茗被迫和妈妈去村里的文化室升国旗。他妈费了好大劲才赶他起床洗漱吃饭。张煮茗随手拿了一把水果刀，他心想不带红领巾不行，不升国旗也不行，我得有个武器才能反抗。

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到了村文化室门口，安检门响了。张煮茗和水果刀一起被扣在一旁。他妈坐在地上痛哭，因为这将是儿子人生第一次被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