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文／李尚坤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杜牧   

      清明节至，我随着家人去上坟。穿过碧绿的麦田，便是一片荒草地。举目远眺，可望见一片起伏不平的小坡。坡地上空正升起丝丝青烟，在风里时断时续，那便是我们村的墓地。

        近了，人影晃动：有的在坟上清理杂草，有的在坟前拨动燃烧的纸钱，有的正跪着作揖磕头。大家动作类似，神情各异。最边上是一座新坟，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坟堆左右各一只仙鹤，上面覆盖着一个素白的花圈，微微透露着一丝忧伤。

        慢慢前行。苍黄的荒草遍地都是，一片凄凉，唯有翠柏带来一点绿意。忽现一坟，无碑无字。不由停伫，久久不忍离去。记得三年前，我们还常在一起嬉戏。不料仅仅一周时间，疾病便逼你离去。死神挥舞镰刀，阎罗阴森的笑。与你有关的一切突然都变成了曾经，我惶惶然不知所措，孤零零独坐在恍然有你的窗前，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你在笑，灿烂热烈的笑；即使在病重时，你也常常微笑。我猜测直到最后一刻，笑意也在定格在你脸上，一定是，对吗？你不会哭！疾病只是吞噬了你的肉体，却无法摧残你的精神。你的过往，成为我的珍藏；你的离去，使我快速成长。如今的我立在你的坟头，和你一样孤独寂寞，无法再寻觅往日的快乐。风萧萧地吹，家人的催促下，我已无法再作停留。似哭似笑，我继续前行，前行……

        到了路的尽头，是我家的坟地了，家人已开始清扫，我看到大婆的坟头已经长出点点草的嫩芽。我们一起跪下开始祭拜。大家沉默着，神色庄重，我又陷入回忆中：大婆，记得我常依偎在您怀里，您的眼神善良而有慈祥。您没有孙子，常夸我乖，待我像亲孙子一样……往事一幕幕，我的眼睛慢慢湿润，泪水开始凝结、交织。我闭上了眼，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下。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再看一眼，起身离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日已西斜。我知道这夕阳也留不了太长时间，都是匆匆。再路过无碑墓时，我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仿佛下定决心，毅然转身离去。

        默然而行。夕阳的余晖有些惨淡，伴我一同归去，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