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槠

苦槠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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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几日游,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卖山货处,见到多年未见的苦槠豆腐干,那被晒干成褐黄的东西一下次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也勾起了我内心淡淡的乡愁,以及那埋存于心底久远的记忆!

苦槠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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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槠果实长在比人高的灌木上或比楼高的树上,秋天,它从树叶间探出圆圆的果实,还带着青绿或褐色的蒂壳,就像一个老实孩子戴了顶瓜皮帽。

苦槠果外形上与野板栗有些像,但又不像,因为野板栗的壳是带刺的,而它没有。它也像板栗一样在山野自生自灭、春华秋实。无需施肥和管理,哪怕久晴少雨,也照样开花结果。

成熟后的果实会从枝头上随风而落,到地面上之后经过天长日久暴晒便自动裂开,那暴露出的果肉要么烂在土里成了其他植物的肥料,要么就地生根发芽再慢慢长成大树,要么成了其他动物果腹的食物,比如老鼠或蚂蚁。

苦槠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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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放牛的我经常会随手干些外快,比如挖何首乌,挖草药,拔野竹笋,摘野栀子花,捡蘑菇或者摘野果。

而捡苦槠就是其中之一,因为野生的苦槠太多结果太少,而又生长的太分散,能捡到手的果实少之又少。那时,捡苦槠的就只有我,也即等于是我独自承包了附近所有的苦槠树。(因为常年在山上放牛,也与牛为伍。也对每个山头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山珍可采,知道什么地方有蘑菇和果实可捡)

每次捡苦槠都是即兴而起,看到了、遇到了随手而捡,有多少算多少,总来就没有什么计划。因此,能捡到手的果实时多时少,少的时候只有几粒,多的时候所有的口袋都被塞满。总之少了不恼,多了不傲,一切都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我就这样如蚂蚁搬家搬,一点点把那些其貌不扬的小家伙捡回家。

被我带离山野的苦槠籽,被撒在地上暴晒,那裸露在秋日阳光下的果实,水份一点点被蒸发掉,硬硬的壳也一点点被阳光撬开,并发出炸裂声。那声音虽然轻微,但在寂静的午后显得特别清脆,像调皮的孩子冷不丁点了一只炮竹,虽没有山崩地裂,却因为惯性会在炸裂的瞬间蹦起来!

看在我眼里,那时那刻的苦槠籽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用另一种方式向世界宣告它摆脱掉身上那套桎梏的喜悦!却浑然不知等待它的将是粉身碎骨之后的水火侍候,那情那景至今依然鲜活地呈现我眼前!

去壳后的苦槠籽露出了米白色的果肉,先在水里泡一夜,再用石磨磨成粉,像制作豆腐一样过筛一遍,最后,与水一起倒入锅里煮成豆腐。待定型后切成块,继续用水浸泡一夜以去除苦涩。

此时的苦槠豆腐又恢复了原先果壳的褐色,像一块块诱人的巧克力,又像一块块透明的果冻。如做其他豆腐一般用菜油、盐巴、辣椒、蒜末做成一道菜。吃口既有豆腐特有的滑嫩,入口即化,随之一股果实淡淡的苦涩弥漫于舌尖与口腔。

离家二十载,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苦槠豆腐了,每次回去的时候也太多是秋天,却依然没有口福重温那份童年的味道。因为,生活变好了,已经没有人用这又苦又涩的苦槠果实制作豆腐了,何况那制作步骤如此繁杂,没人有这份耐心为一道不算美味的菜去操心劳力。只是,对于我这远嫁的人来说,那份记忆与味道因为印象深刻而难忘,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仿佛还停留在口齿之间__若即若离。

那天,回家的我,特意独自去山上转悠,没有偶遇苦槠树的身影,也就没有捡到记忆中的苦槠籽!虽无遗憾,也无甚盼望,只是这留在艰苦童年记忆中的往事也无处追寻!

期待,来年的某天,我再回去时会与苦槠籽不期而遇,让我这份被勾起的淡淡乡愁有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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