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祸祸

提起于盛其人,四九城整个前门这块儿的老少爷们儿没有不知道的。这大名说起来倒是鲜有人听闻,但是架不住人家外号响亮,这诨号叫“于祸祸”。您听听,光听这外号您就知道这位爷也不是个善茬儿。

于祸祸说起来还是个官宦之后,他爷爷据说是道光二十年的进士,在翰林院还领过事。家境本来挺殷实的,可到他不学无术的父亲这儿就败坏了。他父亲三十多点就染了脏病死了,留下个同样不学无术的于祸祸。这小子是个愣头青,身上没有一点点官宦人家的派头,十七八岁就天天在前门这块儿的街头和泼皮无赖掐架,把这附近的人祸祸的不清。别说,还真让这小子在前门这块地皮上混出了点名堂,最少没人敢惹是真的。

这不,人头攒动中,这位爷打大栅栏那边儿溜达过来了。金钱鼠尾辫倒是快看不出来了,别人前半边儿脑袋都是刮得锃光瓦亮的,后边甩一大辫子。他这前半边儿头发得有个一寸,后半边儿小辫子还翘着一截完了个弯儿,估计是编了根儿铁丝在里边。上衣白青色的小褂子都被汗水浸湿了,扣子也没系,漏出精瘦的胸脯,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合着前门几年混下来也没把自己吃胖了。这下身穿一黑裤,估计是太热了,这两条裤腿儿还挽着,一高一低的,高高的悬在青布鞋上边。普普通通的脸上倒甚是悠闲,嘴里还叼了根茅草,在这摊贩街上东瞅瞅西看看。

这时打街另一头来了个中年人,倒是穿着马褂,内衬长袍,头上扣着顶茶壶小帽,后边一条大粗辫子油光锃亮,手里拎一鸟笼,拎笼子的手上戴一翠绿的翡翠扳指,脸上八字胡还有个特点,就是朝两边翘着,估计是怕妨碍看东西,要不非翘到那小芝麻大眼睛的上边去。这人叫麻六,人尊他声“麻六爷”,每次一听到这声称呼,那胡子翘得更高了。可人背后都看不起他,知道他任嘛本事没有,天天老婆孩子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挤出点钱给他出来遛鸟喝茶,按照他的说法,这就是“面儿”,面儿比命可重要得多。

今天这位麻六爷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于祸祸了,于祸祸挡住了他的路。麻六爷心里就嘀咕了,这于祸祸咱可惹不起,这是瘟神呐,该躲的还是躲着点儿吧,转个念头就想绕过于祸祸。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于祸祸跟着他动,就是堵在他前边,这可把麻六爷吓坏了,看来今天是真要倒霉啊。

麻六爷猛地往高处蹿的倍儿直溜,努力想把自己长高点,好在气势上压过于祸祸,可这身高不长胆气,就算他真比那于祸祸长得高现在他也不能说话了,谁让这嘴皮子都哆嗦了。于祸祸看着他面无表情,这眼睛里倒是有些戏谑的意思。“姓于的,你怎么个意思?今天是想触你麻六爷的眉头吗?”这是真把麻六给逼急了。“你真当前门是你家的买卖儿,想怎么着吧?划下个道儿来,皱下眉头爷们这些年白混了”。

于祸祸哪看不出他虚张声势,手一把攥住了麻六拎笼子的手,“麻六,你啊,好日子到头儿了,跟我走吧,我和你谈桩捅破天的大买卖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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