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观察】当恐慌袭来，全球金融市场同频共“震”

经济观察网 记者 欧阳晓红

一

暴跌！酝酿了一个周末的“坏消息”在周一（9月21日）被市场用极端方式演绎。

全球市场几乎哀鸿遍野，无论是主要的金融股指，还是股指期货，包括商品市场均难逃劫数，竞相“比惨”；惟独恐慌指数VIX当天上涨7.55%，盘中一度扩大至20%。

原因在于：欧洲疫情反弹叠加相关监管文件显示多家国际大行卷入疑似非法交易，以及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鲁斯•巴德尔•金斯伯格去世后，政治上的不确定性在加剧……

加之，此前美联储维持利率不变；有观点称其议息会议让人失望。

中国方面，中国央行9月21日报1年期、5年期以上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分别为3.85%，4.65%，连续半年维持不变。

当天，欧洲股市全线下挫，德国DAX30､英国富时100､欧洲斯托50､意大利富时MIB分别收跌4.45%、3.38%、3.74%、3.75%；美国三大股指均悉数下跌，道指盘中跌幅一度超900点；现货黄金、白银等价格走势全面下行。

较早收盘的A股方面，上证指数、深证成指等小幅下挫。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容易让人想起今年3月那次因美元流动性枯竭而导致的抛售踩踏；尽管二者的动因可能不同。

又仿佛如出一辙，此次被诸多不利因素困扰的投资者开始抛售股票。在CFRA首席市场策略师萨姆•斯托瓦尔(Sam Stovall)看来，投资者之所以如此紧张，必然是形势发生了变化。欧洲疫情急剧反弹，政府新一轮强制关闭或封锁措施提上议事日程，昭示经济堪忧。英国科学家甚至警告，若不采取行动，英国在10月中旬每天可能会出现近5万例新冠病毒病例。

不过，市场也许是一时反应过度，之后美国股指有所修复。当天尾盘道指跌幅收窄至510点内，纳指收跌0.13%，标普500指数跌1.16%。有别于9月3日的那次踩踏，科技股回升，奈飞涨3.7%，苹果涨3.03%，特拉斯涨1.64%。

21日，与字节跳动对TikTok之合作形成原则性共识的甲骨文、沃尔玛则分别收涨1.84%、1.32%。

但疫情进展令人震惊。截至当日，全球Covid-19确诊病例逾3129万，死亡达96万。

9月18日，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指出，COVID-19已经证明，全世界都可悲地准备不足。“现在对各国来说是关键时刻，我们请各国领导人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我们知道这些措施能够遏制疫情蔓延并确保卫生系统和工作人员得到保护。”

一边是世卫组织在鼓与呼，一边是疫情仍在全球迅速蔓延。本以为疫情得以稳定的欧洲，没料到8月中下旬的假期结束后，第二波疫情强势反弹。

而疫情先发先控的中国，经济复苏逐渐企稳。

“股市结构性机会正在回归。”国寿安保基金认为，8月经济数据比市场中性预期略高，经济内生动力初现修复。一是工业增加值显著好于前期，很多周期性行业已经开始起速且趋势上看还在修复。二是消费数据终回正，可选消费在前期被抑制后进一步加速修复。三是投资数据表现不俗，尤其是代表经济内生动力的制造业投资也开始快速反弹。“结构性过热”继续验证，而且内生性的数据也有改善，经济修复仍在延续。

“继续对新兴市场亚洲股票，特别是对中国A股感到乐观，因为这地区展示了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能力并经历了适度的经济复苏。”景顺亚太区（日本除外）全球市场策略师赵耀庭表示。

二

其实，市场并非都是坏消息。

比如，相关疫情方面，9月21日，据英国《卫报》报道，一个由156个国家组成的联盟达成了一项“里程碑式”的协议，以使任何新的冠状病毒疫苗能够在全球范围内迅速和公平地分发给参与国3%的人口，以保护脆弱的医疗系统、前线医疗工作者和那些在社会护理环境中的人。

国内债市方面，21日的国债指数、企债指数均录得涨幅。其中，13附息国债05､11海航02的涨幅分别为2.04%； 3.72%。

就此的投资策略，国寿安保基金认为，考虑到一轮大幅回调后市场对基本面、供给面和资金面的担忧已经基本反映在价格中，叠加美国大选结束前中美关系仍将面临复杂局面、风险资产波动加大，债券市场调整后交易价值有所上升，市场焦点可能转向9月高频数据的变化以及央行后续操作。在央行尚未传递进一步紧货币信号的基础上，当前中短端利率大幅上行的风险可控。叠加进入旺季后基本面数据在同比高基数下反而容易出现预期差，9月中下旬仍有博弈交易性机会的空间。

此外，有别于股市，汇市方面，人民币表现强势。9 月以来，人民币汇率(指人民币兑美元双边汇率)加速升值，中间价和交易价已先后升破 6.80 比 1，重回 6.70 时代。

非常时期，市场包括相关方面可能乐见人民币升值，其或有助人民币的国际化。

不过，中银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管涛认为，8月份，银行代客涉外外币收付顺差157亿美元，银行代客即远期结售汇(含期权)顺差 30 亿美元，后者小于前者127 亿美元，较上月负缺口增加了52%。在 2016年二季度至2020年二季度17个观察期中，前述偏离方向对国际收支口径的跨境资本流动方向给出了 13 次正确的信号。这意味着，当期银行跨境外币收付顺差并未完全转为结售汇顺差，显示跨境资本流动面临净流出的压力。

实际上，“我们稍加留意就可以找到资本外流的佐证。随着中国金融市场开放稳步扩大，跨境资本双向有序流动的格局正在逐步形成。例如，市场通常只关注陆股通北上资金的进出，而忽视了港股通南下资金也在同时发生。”管涛称。

他指出，根据央行统计数据，今年前7个月，境内金融机构外汇资金运用中，净增加境外贷款和有价证券及投资合计626 亿美元，同比增长101% 。尽管，根据中债登和上清所统计数据，今年前8个月，境外机构净增持境内人民币债券 5503 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 58%，约合 784 亿美元，同比增长54%。

那么，汇率与市场的关联性又如何？

在华创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牛播坤看来，2015 年“8·11”汇改以后，离岸人民币波动率放大，汇率对于国内股市的影响也逐渐增强。离岸人民币1个月期权波动率、沪深300 指数权益风险溢价(ERP)之间的联动关系越来越强就是明证，这意味着汇率波动放大的时候，A 股相对国内长债利率的风险溢价也会相应上升，反之亦然。

而不可否认的是，如果说，在9月3日那次因获利盘出逃（投资者对冲尾部风险）的美股暴跌之前，A股的大概率表现是：既不会大幅跟涨，也不会盲从跟跌；那么，这之后，则难言外盘不会拖累A股。事实上，当时，A仅在次日未跟随美股大幅调整，以及除18日走势向好之外，受外盘影响，9月以来的A股表现相对低迷。毕竟，“多样化投资组合”的尾部对冲之策可能是投资者在不确定时期的不二之选；但近期的A股有所反弹。

这正如，不经意间，近日的全球市场似乎在同频共振，以为流入的资本可能也在流出。包括全球债务升级压力下，央行的货币政策近期可能亦有所趋同。

野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陆挺表示，近日我们对此前的政策预期(降准50个基点、下调1年期MLF和7天逆回购利率10个基点)进行了调整，现在预计2020年底前将不会再降准降息。我们相信央行仍需通过MLF等渠道注入流动性，但考虑到大规模政府债券发行任务，政府债券收益率或依然高企且波动性相对较大。随着外部挑战日益增多，中央或将政策着力点放在“内循环”，包括进口替代(或自给自足)和扩大内需。

至于股票市场的投资策略，国寿安保基金分析，A股市场反弹，其中科创板反弹最明显，其次是创业板和主板。整体上看，市场有所反弹在于，一方面微观市场流动性如期改善，公募基金发行恢复常态，虽然缺乏爆款基金但市场微观流动性底部确认，另一方面进入美国大选胶着期，相关政策难有进一步超预期因素。

因此，“市场将回归震荡，一方面下行风险基本可控，前期悲观预期演绎非常充分，进一步恶化的概率非常有限，另一方面流动性环境修复但难以再度转为持续资金流入，市场风险偏好未显著放大，市场还是会进一步追求业绩确定性和景气度向上的板块。”国寿安保称。

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院长林采宜认为，“秋冬季节的第二波疫情及其严重程度；美国及其发达国家和中国的科技脱钩会不会进一步升级；美元指数是否会持续走弱并因此迫使人民币汇率继续升值？人民币升值对出口企业会带来多大的影响”等是影响经济增速的三大不确定性因素。

不管怎样，“全球风险资产可能会经历短期波动。”赵耀庭称，他认为，过去120年来表现最好的投资组合，是在民主党和共和党政府执政期间一直保持全面投资的投资组合。尽管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和金融危机，美国股市在过去120年中仍持续上涨。

赵耀庭分析，选举结果出现争议的初期会给美元和风险资产带来下行压力，但是美联储可能会采取一些特殊行动，例如暂时将政策利率降低至0以下，或宣布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以稳定资本市场。

不过，这对亚太地区市场的流入带来正面影响。他预计随着选举影响消除，以及投资者重新关注经济增长，加上2021年可能的新冠肺炎疫苗等基本因素出现，新兴市场国家的股票将从目前水平上升直至年底；并继续看好中国A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