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始于脚下——舒生读《论语》第一百三十六

梁武帝见到达摩,有点自夸的说道:“大师,我在国内建造了很多的寺庙,印送抄写了很多佛经,同时在全国范围内供养了众多僧尼,请问大师,我所做的功德如何呢?”原本以为此问一出,定会得到高僧的一番赞扬,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达摩祖师只回答了4个字:“无有功德。”梁武帝听后便有些不悦,直言道:“明明功德巍巍,大师为何说没有功德呢?”达摩祖师解释说道:“陛下所做的这些功德,虽然看似巨大,却都是有漏的,因此所获得的福报也是有漏的,不是究竟的,这只是人天小果而已,没有实体的功德,只是一种空相而已。”《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若执着于自己所做的功德,就会产生贪着,生发出贡高我慢之心,当时的梁武帝不明白大师的用意,再想着自己是堂堂的大国之君,不能失了“体面”,于是继续追问:“天上地下,何谓至圣?”达摩祖师当然明了梁武帝的心境,但却没有恭维之意,仍然实话实说:“天上地下,无圣无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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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病诸”,病,担忧。诸,“之于”的合音。“能近取譬”,能够就自身打比方。即推己及人的意思。“仁之方”,此处“方”的意思就是方法、办法。“仁之方”就可以理解为践行仁的方法。这一句是子贡问仁,“如果能广泛地施惠于民并且能赈济大众,怎么样?可以算是仁人吗?”孔子回答:“岂止是仁者,这简直是圣人!尧舜都还没能完全做到这一点呢!”这段话让我们区别了仁与圣。“何事于仁”,朱注解“何止于仁”。其实,“事”有立于某种位置,即今天所谓定位的含义。这里说,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止是“仁”,如果一定要讲它到底算什么,那也是“圣”。“圣”是更高的境界,就连尧舜想做到都挺难的。

仁和圣的区别是什么?孔子说,仁强调的是从自己做起,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主要侧重于讲个人修养,个人修养好,不一定就能博施于民,不一定能救助天下。博爱,光有爱心还不行,还要有平台和基础。“圣”是王者之道,无权无势,只能要求自己做到“仁”。“仁”是内心的法愿、发心,修身齐家,而“圣”则是治国平天下。这里孔子的回答体现的是儒家要求自己的思想,自己做好自己,至于能不能“博施于民”能不能“济众”,那要看机会。

子贡长于言辞,修习仁道也往往止于言语。在提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好高骛远,只看远处,不看近处。也可能与子贡的自身的处境和条件有关。这个有点类似于梁武帝与达摩祖师的对话。用佛家的话说,必须要以菩提心出发,菩提心就有大智慧的心,不妄,不著相。不然,你的心念之中,总是有个我啊!那么,于是你的善行只是有量的,只是福德了。子贡在这里关注的是“善行”而不是“发心”,所以孔子就要纠正他,要从内心深处去做“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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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办法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仁就是你怎么看待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对待自己身边的事。“能近取譬”,别人譬如我自己一样,我想要的,也是别人想要的,那我就帮助他得到;我想达到的,也是别人想要达到的,那我就帮助别人达到。所以儒家讲的仁,其实就是将心比心,推己及人。如果还有,那就是兼善天下,也就到了“圣”的境界。不能说子贡说的错,只是关注的点不一样,一开始就关注“圣”的境界,美好的理想还要有务实的行动。否则,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从另一个角度讲,人们除了创造和积累物质财富外,还需要建设自己的精神家园,而精神家园并不完全取决于物质财富的数量和质量。这也是儒家的一个重要观点,孔子最看重的颜回,就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小子。自己有切身利益,别人也有切身利益。 仁者会从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去感受别人的切身利益。 在实际行为中,能将二者结合起来,甚至将别人的利益视为高于自己的利益,那就是“仁”。如果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甚至牺牲别人的利益而达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是“不仁”。

做到己立立人,关键是以己度人、宽以待人,“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对自己多一分严格要求,对他人少一些求全责备,这样才能团结更多的人。做到己达达人,关键是推己及人,一己暖则思天下之寒,一己足则思百姓之饥,把别人的冷暖和忧乐挂在心头,这样才能心怀天下。孟子说:“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对领导者而言,做到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既是安身立命的根基所系,也是用权的价值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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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做到己立立人,还需要关注心里、关注脚下,从内心修起,从脚下做起,从小事做起,这样一点一滴积累出一个“仁者”,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一条“仁道”,也只有站在人生的终点,回望来时的路,才能真正说自己一直在“仁”的状态。这样的修为既是空间上的处处,也是时间上的时时。更多在平时,更多在日常,不能仅仅等着那个“高光”时刻的到来,我搞个大动作,就是仁了。道在平常日用中,仁也在平常日用之中。

平平常常,成就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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