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红满坡(21)

那年花开红满坡(21)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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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秧草

        记得有一年,弟弟在船上称秧草,社员杨书英挑的秧草称过后往船仓一倒,一条地皮蛇钻了出来!把人吓死了。

        星星还在天上吊着,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大地一片安静,昨晚十点钟才把一船秧草下完,回屋洗洗收拾,只能睡上三个多小时(还不能失晓)还要把带上船的饭烧好(仅是莴苣叶饭),凌晨不到四点又出发了。每年玉米种出苗,棉花播种结束才出小苗,立夏前十来天,我们象"候鸟"一样,沿着固定的水路从新乡境内的朝阳河向东驶入盐城射阳搭界的新民河直朝南至西潮河,盐城,射阳,大丰三县搭界的地方,西潮河寬有五十米,二岸大堤树木林立,植被密茂,居家不多,是理想的秧草地。船满则沿着西潮河向西六里转弯驶入风洋河直朝北到风洋桥,我们三队和风洋大队的界桥,桥东就是三队了。每年挑秧草基本都是这条线路。<一>去回水路六十里左右基本当天去当天回。<二>沿新民河二边,南洋有民联,东灶,团洼大队,射阳那边有庆丰,南港,新民,苏杨,美满等大队,都是两县较为富裕的大队,尤其是河东射阳几个大队基本不长水稻,你去挑秧草,只要不到人家田里去就行。<三>沿新民两边这些大队多少有人同三队社员有近亲,远亲关系,图个方便,遇事也好说话。

        挑秧草只有二个男人,一个撑船的(张中明,近六十,人高马大,一把力气,早年做过"土匪",在上海扛过码头,属于被管制的"坏"人,但为人也可,沿途比较熟悉)还有一个便是我(负责称草记帐拉纤)。其余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娘子军”每年有固定的,也有姑娘出嫁后又有小姑娘长大顶上来的。孙树旺家小汉英,才十五岁,过早缀学,如果参加队里劳动只能评上个五至六分工,而她外去挑秧草,她也能挑上八百斤以上,按每百斤一分二厘工计她能挣十分工。我"破例"同意她去。船在水中前行,除了撑船划水声外,船仓里一片安静,没有人讲话,大家都在抓住天亮前这一刻再休息会儿。约模行十里地,东边天际由鱼肚白转而出现霞光,十几位"娘子军"就象离窝的脱兔,一跃上岸消失在树林里,田野中……我知道,目的地还未到,她们这个时候上岸一是岸上人家还未下田,二是这时的秧草有露水,压斤重。我们边行边等。太阳喷薄而出,河面波光鳞鳞,偶有飞鸟划过,远处炊烟袅袅……三县交界西潮河到了。

        这里是这十几位"娘子军"大展身手的地方,船一靠边,她们呈"扇形"象冲锋的士兵,背着网兜,手握锃光雪亮的小锹或短头反锢镰刀迅速地"掩没"在树林,草丛和……农田中(特别是有长蚕豆长绿肥的田)不刻功夫,一网又一网秧草过称上船,有人悄悄地"潜"入人家绿肥地里,挑一段间一段把人家绿肥也挑了,有人不自觉"侵"入人家蚕豆田,被发现"驱逐"出田,没收工具,好说歹说,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当地人心软也就拉倒。屁股一掉,,,

        又钻到人家田里猛铲一气网包鼓鼓得意洋洋班师回船。我劝这些妇女不要招惹人家,把人家庄稼揪了,当面诺诺,去了忘掉。晌午,累了,大家在树荫下小憩,有的在吃自带的饭食充肌,有的则和我对帐计算已有的"战果"。我粗略统计了一下平均每人已有六百斤到帐,十二个人已挑秧草三吨多。"船夫"张中明则到他妹妹(八姑)家"混"中饭,联系落实好后带我过去。我则把带的莴苣叶子饭给带稀饭的社员吃。八姑家离我们停船地不远也就三里地,八姑很能干,很热情,我们到了几样菜已摆桌上。有韭菜炒蛋,驳豆腐,糟魚,最使我难忘的也最诱人的是那盘青蒜炒腊咸肉片,黄黄的,肉白透明,腊香四溢,咸湛湛的!八姑特地烧的插饭,一半米饭一半粯子饭,(因张中明住我屋后,八姑常来看她妈妈)因为熟也就不客气夹起腊肉大块朵颐,八姑还不断往我碗里夹菜,那韭菜炒蛋(自养的鸡下的草蛋)既香又下饭,糟鱼略带酒香,吃嘴里板正正的。说真心话这顿饭比我若干年后上饭店吃山珍海味还要刻骨铭心,特别是那腊咸肉,一咬油滋滋的,爽口,爽滑,过隐!真过隐!唇齿留香,至今难忘!饭后稍息。船移到另一边,再作一番"冲刺"向千斤目标挺进。农村妇女有使不完的力气,你看她在家上要服伺公婆,下要照应儿女,还要烧饭,养猪喂鸡,换洗缝补……自留地,公家田里生活还不能少,"凶"的某些农活如栽秧,摘棉花,褥草男劳力都赶不上。中国的农村妇女是伟大而平凡的,她们撑起的不仅是“半边天",她们撑起的是整个"家"!她们在不停地挑着挑着,船仓秧草在渐渐地增加,船帮在渐渐地下降,大阳偏西,仍不收工还要再挑一些,我算算平均每人已有千斤,已超载了我大声喊到:再不上船就不带你们了!大家才怏怏地陆陆续续上船。船向西行,在和每位对过斤重后我上岸拉纤,有妇女带的鞋底纳起来,有相互叽叽喳喳个不停,也有的张家长李家短的在说"法",累了的年纪小些的则睡着了。也有妇女上岸帮我一块拉纤,以加快速度。为防备下雨,各人都带了塑料纸,还真的有那么一回,在回来途中,在风洋河里,离生产队还有六里水路,刚才天还好好的,忽然间狂风大作,烏云盖地,瓢泼大雨,等大家扎好塑料布已是满身雨水,个个成了"落汤鸡",船仓进水,水漫船帮,严重超载,一面刮水,好在离队不远了,我"命令"全体"娘子军"下船步行回家!三十里水路,重载行五个多小时,三点半回程,近九点到队,早有男劳力等待豁草上岸。匆匆交代几句回屋收拾……明早不到四点又要出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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