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

姜荼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因为她已经丧失了对幸福的感知能力。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三岁的姜荼在水泥地玩沙子,温暖的阳光打落在小小的身影上,地下留下一片阴影。

一个男人在门口贼眉鼠眼的看了她好半响,他心里在飞速思考,她娘是个疯子,老爹是个赌鬼,赌鬼已经几天几夜没回来了,那个疯婆娘啥也不懂,没人会看管这个孩子的。

他略用小计就把三岁的姜荼骗到了房间里面,他笑出一口黄牙,难闻的气味铺盖在她身上。

他笑呵呵的说道“小荼,哥哥给你吃糖,你陪哥哥玩游戏吧。”

姜荼用稚嫩牙音说道“好呀。”

他兴奋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在一台彩电上放入了碟片,姜荼并不懂这是什么,可是这一幕却永远在她内心烙下了伤痕。

她记不清她的裤子何时被脱掉,她拼命的哭喊叫,那是一个孩子唯一表达情绪的方式,她只有一个感受,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一天姜荼的爸爸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娃娃,他很疲惫,简单问了句“怎么了姜荼?”

姜荼只知道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知道痛,她也只会这样表达“痛,痛,姜荼痛。”

下午,黄昏落入地平线,暮色四合,一群大人围在姜荼边上,他们在检查姜荼的下体,其伤害程度需不需要去医院,而那个满口黄牙的男子正在颤畏的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大家四散归家,从此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男子心里在盘算,好啊,没人会理她的,她那个赌鬼父亲也不会管,他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

晚间,一个中年妇女对着她老公说道“真的不报警吗?孩子也不带去看看?”

男子一脸若无其事说道“她自己老爸都没说什么,我们有什么权利去管别人家孩子,你去说,别人还说你把人家丑事到处宣扬,那小孩长大怎么做人。”

妇女“也对,她老爸都没吭声,哑巴一样。”

当姜荼还不知道母亲对其生命的意义时,她母亲便以离她而去了。

姜荼爸爸把家产全部输光了,他打算金盆洗手出去打工,姜荼在家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嘱咐他要回来看她啊。

可是他几乎没有回来,他打了一些钱给邻居让他们给姜荼买米买菜,这就算尽了父亲的义务了。

姜荼很想念他,她经常坐在门口等他回来,一等就是一天,从清晨到黄昏,从春开百花到冬日霜雪。

五岁的姜荼连灶都够不到,她只好拿凳子来搬,无依无靠的她必须学会自力更生,不然就会饿死。

姜荼连父亲都没有了,黄牙男更肆无忌惮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她强暴,当然这都是在邻居不在家的情况。

姜荼习惯了隐忍,因为她隐忍的事情太多了,没饭吃的时候要忍着饥饿,天气冷的时候要忍住皮肤冻裂的疼痛,她以为被性侵的疼痛跟这些痛一样。

忍忍就好了,长大就好了,长大就能摆脱这里,长大就能获得幸福。

十四岁的姜荼否认了年少的无知,青春期已经让她明白性到底是什么,不过她仍固执的认为,不谈恋爱,不结婚,人生还是可以幸福的。

十八岁的姜荼遇到了喜欢的人,她不是木头,她的心也会跳动,她也想像其他人一样渴望爱与被爱。

可是她已经不可能拥有一个女孩该拥有的人生,她的灵魂在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存在的不过是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

二十二岁的姜荼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完全成熟,童年的噩梦不断纠缠着她,她经常半夜哭醒,一遍又一遍逃离,却又一遍又一遍回到原地。

像一个诅咒,像一场摆脱不了的宿命,缠在她的脖子上,她经常呼吸不过来,经常听到刺耳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她还有一身妇科病。

二十四岁的她精神完全崩盘,她经常解离,经常出现幻觉,幻听,在不同街道醒过来,下一秒就是一辆货车在眼前飞奔而过。

她差一点就死了,她差一点就可以解脱了。

中学时代她曾经替她母亲悲哀,一个神经病,没有自我意识和认知能力,像工具被人随意利用。

为娘家挣了一笔彩礼,为姜家生儿育女,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她是否愿意,她也回答不出来,因为她是个疯子。

姜荼对闺蜜说,“如果有一天我活成我妈那样我就去死。”

闺蜜“干嘛那么悲观,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

姜荼“我太了解我爸了,他太爱钱了,他一定会把我卖了换一笔钱。”

二十六岁的姜荼知道,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尽管她一直努力治疗自己,以任何方式,可是结果还是徒劳。

她自杀了,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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