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掷书盈车?
人杰地灵的渝城有三美:浮玉砌霜,平羌落影,陆子垂泪。
这前二美倒没什么可提的,咱且先说说这陆子垂泪吧。
这陆子垂泪其实讲的就是渝北的一知名美少年,陆子瑜。
作为有“活阎王”之称的陆将军的独子,陆子瑜偏偏长了一副连女生都为之嫉妒的精致五官。最妙的是,这渝北陆子的眼睑下还生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如神造般契合。
不过许是自幼从军的缘故,独属于陆子瑜的那份美里却不带有一丝阴柔,一双幽深黑沉的眼眸里甚至沾染着一份令人不敢亲近的冷漠和疏离。
但顾家小姐顾无忧摊摊手表示,诸位其实都被这厮骗了。
“子瑜哥哥真的只是个容易害羞脸红的普通美少年而已啊。”顾小皮的原话是这样的。
只是顾无忧真没想到,这话一度点燃了渝城各家闺秀的相思心,导致陆子瑜出个门,都能拉一车情书回来。
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陆子掷书盈车?
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第一章,渝北陆子
了解陆子瑜的人都知道,这渝北陆子,对左手腕上的红绳有莫名的执着。从六岁起,陆子瑜就从未摘下过红绳。
为什么不摘呢?
一,他老爹不许
二,顾无忧不许
三,戴习惯了。
至于这更深层次的原因,就得聊起顾无忧满月时的事儿了。
顾无忧作为顾参谋的第一个孩子,整个顾家对她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碎,恨不得宠到天上去。
小无忧满月,顾无忧他爹还专门告假给她办了个轰轰烈烈的满月酒。
作为顾参谋的同事兼酒友,陆子瑜他爹一听,立马乐呵呵的揪起一旁鼻青脸肿的陆子瑜跑去道贺。
陆子瑜小时候可一点也不讨喜。他那时可是渝城出了名的皮皮孩,一度甚至被渝城人民与蟑螂,老鼠,苍蝇等归列为“四害”。今日烤了李家的鸡,后日偷了林家娘子的衣服,免不了每天一顿鞭子。
满月酒那天,陆大帅还专门调了两个亲卫兵形影不离的跟着他。
碰巧,他堂弟林家小公子也遭了相同的待遇,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起。
“子瑜哥,你见过无忧妹妹了没?”林予棠咬着筷子,侧过头看着他。
陆子瑜单手撑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意识到陆子瑜的不爽,林予棠傻呵呵的笑着,凑近陆子瑜准备再添个油加个醋。
“子瑜哥哥,听说你爹准备同顾参谋讨个娃娃亲?”
“??!你听谁说的!”
闻言,陆子瑜起身,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引来一众好奇的目光。被自家老爹警告性的瞪了一眼,陆子瑜尴尬的笑了笑,假装镇定的坐下,凑近林予棠小声重复。
“谁说的?”
“我二爹……”林予棠被陆子瑜猝不及防的一吼吓得一抖,一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就这样掉在了桌子上。心疼了一下排骨,林予棠摸了摸鼻尖细小的汗珠,心虚的转过头。
陆子瑜已无心吃什么酒席,表面看起来冷静的他此时内心有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虽说王妈常把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挂在嘴边,陆子瑜倒也不在意,由着他老爹决定就算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刚满月的小奶娃?
越想越气,哀怨的喵了一眼吃的正欢快的自家老爹,陆子瑜抹了把眼泪,低下头愤愤咬起盘里的团子。
“陆少爷,陆将军唤您过去”被娃娃亲这事儿搞的脑海里乱糟糟一团的陆子瑜闻声抬头,是个穿着碧色衣裳的小丫鬟。放下筷子,他擦了擦嘴角的油,随着小丫鬟走去。
顾宅是渝城出了名的老古董。听说是清朝皇帝赏给顾家祖上的。看起来虽然并没多么金碧辉煌,可胜在曲径通幽。每个别致的小圆门背后,都别有一番天地。大致穿了两道小门,过了个小巧的荷塘,陆子瑜便听到了那刺耳的哭声。
陆子瑜皱了皱眉,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乖巧的喊到“父亲,顾叔叔”
站在檀香木床旁的两人转过身,齐齐盯着他。
“是子瑜啊,快快快,过来看看你无忧妹妹”顾参谋把怀里哭个不停的顾无忧递给奶妈,挥了挥手。
陆子瑜呆呆的看着粉嘟嘟的小奶娃。她可真小啊。神奇的是,刚刚怎么哄都哭个不停的顾无忧看见他,突然不哭了,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看,这小丫头,看见你家子瑜,就不哭了。缘分啊”顾参谋拍了拍一脸严肃的陆帅的肩头,打趣到。
陆子瑜手忙脚乱的抱起小奶娃,拿着奶妈递过的拨浪鼓不熟练的哄了起来。她可真轻啊,陆子瑜看着那双仿佛浸过水的大眼睛,悄悄感慨着生命的神奇。顾无忧也不闹,眉眼弯弯,乖乖的仍他抱着。
这时顾家的仆人拿着金色盘子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屋子。
他这才注意到,那儿檀木大床前,不知何时设了个案,摆了些花朵,胭脂,针线之类的物品。这应该就是这满月习俗“抓周”了吧。
奶妈从他手上接过小团子,放在了案前的绣花小蒲团上。
“无忧啊,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小团子坐在案前,好奇的打量四周。沉思片刻,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爬到了床旁脸正疼着的陆子瑜身旁,小手一把拉住他,如获至宝似的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别人家或抓钱或抓墨,抓的起码都是物,但这,抓人的?
处于众人视线中心,脸还疼着的陆子瑜起了以身冷汗,求生欲迫使他偷偷伸出手扯动那肉嘟嘟的小手。
纹丝不动?
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薄的汗珠,他假装镇定的蹲下身查看,这才发现原是这小妮子腕上的红绳脱了线,好巧不巧的缠在了他袖扣上。
安静极了。里屋的上空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尴尬气氛。
这时,顾参谋突然狠狠的拍了拍大腿,贼清脆一声,陆子瑜听着都觉得疼。
“缘分!缘分!这就是命定姻缘啊!”
旁观的人也纷纷反应过来,鼓起掌附和起这“命定姻缘”。
陆子瑜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叹了口气,他心虚的抬头,正对上他爹那双就要喷火的眼。这可真不关他事儿啊!明明是这儿小丫头先碰瓷的啊!!
至于这红绳,还是后来顾参谋以“结缘”为名,亲自给他带上的。
虽说酒席回去,陆子瑜还是被陆帅痛骂了一顿
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他老爹明着生气,暗地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于是,这渝北陆子和顾家无忧的故事算是正式开始了。
陆子瑜七岁的时候,他们的搞事小团体强行加入了一个刚会走路的二岁小奶娃。于是林家公子这一群平日里闹得渝城鸡飞狗跳的人竟都改邪归正了,帮着陆子瑜带起娃娃来。
“老大,我们的初衷不是要搅乱整个渝城吗?”被哭啼啼的小奶娃挠的满脸是伤的林予棠心疼的摸了摸脸,哀怨的望向在一旁捧本《论语》装模作样的陆子瑜。
“我这不提前锻炼你们么。这庄子说得好,天下大事,必做细事”陆子瑜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冰糖葫芦,晃着椅子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林予棠摇了摇头“哥,这不是庄子说的,老子说的。而且是也不是必做细事,那是必精于细”
“啊?”陆子瑜尴尬的摸了摸脸,挥了挥手“管他哪个子说的,反正你们连个小奶娃都带不好,怎么做大事啊?”
林予棠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欸?这小妮子怎么不哭了”李家小公子好奇的指着停止哭泣的顾无忧。
小无忧瞪着黑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子瑜……手上的糖。
“……干嘛?→_→我可不给你”糖葫芦可是陆子瑜幼时的最爱。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的小无忧嘟起嘴,一双大眼睛立马涨起了泪珠。
“……”陆子瑜迟疑了一下,把糖葫芦递到小团子嘴边。
“别哭别哭,姑奶奶,给您舔一口好吧”
说来有趣,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子瑜竟怕一个小妮子的眼泪?
舔了一口后,完了,这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以至于他们小团体每日孝敬起这姑奶奶糖葫芦了来。(貌似无形中带动了渝城的糖葫芦生意?)
所以说顾无忧长大后时不时牙疼的老毛病的罪魁祸首就是陆子瑜。
导致顾无忧远远看见糖葫芦,牙齿就一阵酸痛。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
那钻心的疼恰恰成为了顾无忧清清楚楚记得陆子瑜主要原因。
顾无忧在外学习的那几年,一牙疼,就能想起她这可恶的子瑜哥哥。
更过分的是,由于被陆子瑜投喂了太多零食,导致顾无忧小时候被人叫了整整三年的小胖子。
后来,还是顾参谋狠下了心,督促着她不许多吃,才辛辛苦苦减了下来。瘦下来的顾无忧,娇小的体形,大大的眼睛,就像一朵没有完全开放的郁金香,即使花瓣闭合也能香飘万里。
ps,小剧场
陆子瑜看着龇牙咧嘴的顾无忧笑的合不拢嘴。
顾无忧:(白了陆子瑜一眼)你还笑,要不我小时候你……嘶……疼死我了。
陆子瑜:(挠了挠头)欸?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看,我这儿还有。(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糖葫芦)
顾无忧:(惊恐的退后)别,别把那东西拿过来,我,我牙疼。
陆子瑜:(淡淡的笑了)所以说,戒糖大业,还不是多亏了小爷我。
(再说了,这样也不愁我不在渝城你不记得我了)
ps.妥妥心机boy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