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恋已成往事

    那段深埋在心底的暗恋，有时候在阳光灿烂，岁月静好的假日里翻出来晒晒太阳，就像是咀嚼着一泻万里的阳光。有点苦涩，带点欣喜。

      教室里冗长的同学吵闹声在岁月的淘洗中已消失不见，只有那倔强的背影狠狠地印在记忆里，多少次想追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喜欢，那又怎么样，你不也准备嫁人了吗？不喜欢，那又多大点屁事，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小学时的胡闹，初中时的隐忍，高中时的陪伴，大学时的尝试，工作后的失联。想想，我们认识了十六年，我对你的暗恋充斥着青春的每个角落。

      你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老师眼中口中能为学校带来荣誉的人。我是多么渺小的一个人，静默地呆在阴影里，每天晚上去补习班努力地奋斗着。

      知道你每个周末早上都会在广场打球，平时怎么叫都起不来的我，居然整个初高中的周末，寒暑假早晨6点钟就起床，踩着单车出门远远看你打球，偶尔帮你捡捡球。

      你果然不负学校所托，成了为数不多，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你每个周五下午必定出现在我们学校球场。我再不肯移动脚步回家，宁愿在操场跑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大汗淋漓，直到看不清你的背影。

      你从来没有和我谈过你的理想，没有说过你要上哪个大学。只记得你把单车停在我面前时，车筐里一堆翻译版的外文小说。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放在最上面的那本《雾都孤儿》，我就是被你遗弃的那个孤儿。可我连向你借书以便下次有理由再见面的胆量都没有。

      多少次我故意绕路，就是为了从你家门前经过，一遍又一遍。眼神从楼下巡视到楼上阳台，偶尔能看到你在做家务，在写作业，可更多时候是还是见不到你。

      有一个傍晚，我在阳台浇花，看到你步行从我家门口经过，缓缓地，一眼一眼地看过我家三间屋子，我的心跳漏了一个节拍，我多想叫住你，只是嘴唇哆嗦着竟发不出声，我也怕尴尬，怕你难为情，怕我们这段无疾而终的友情在那一刻就戛然而止。

      高考过后，你妈有一次到我家对面包中药，我恭敬地和她问好，心里无来由地乱跳。她说，为什么她的儿子不选一所省内的大学，偏偏要选北方那么远的一所学校。我安慰她，毕业后他会回来的，阿姨不用担心。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为了避开我而故意考那么远的学校。如果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因为我在无声无息中纠缠着他，纠缠到他想逃到我跟不到的地方。

      大二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你对我说，要不，我们试试在一起吧。我得承认，那是我青春期最开心的一件事了。我记得那天是大年初四，到处都洋溢着过年喜气洋洋的气氛，你说带我回你外婆家。我欣喜地答应了，和你一起踩着单车路过一条条村子。最后到达你外婆家，推开门，你外公外婆不在，你给我介绍你外婆家，把我带到二楼，慢慢凑近我，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身体贴着墙边堆着的一摞摞干柴上。你开始吻我，我那一刻脑子里像涂了浆糊，瞬间无法思考，你是初吻吧，那吻不像吻就像拿嘴巴咬我，咬得我嘴唇生疼。

      就在你对我身体上下其手，我拼命反抗的时候，你外公在一楼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脑海里还回荡着你说的话，你说，男人永远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那天我们怎么离开的你外公外婆家，只记得你外婆在路上见到我们还问为什么那么快走。

      回到家里，我还没喝口水喘口气，你发来短信，说对我没感觉，我们分手吧。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下了分手通知书。我感觉那天糟糕透了，我高兴劲儿还没过就要为自己忙着伤心了。

      隔年春节，我去祭拜佛祖，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阴差阳错，我坐上了你爸的出租车。你爸在送我回家的路上说他认识我，我确实十分惊讶，以至于他都问了我些什么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爸特别和蔼可亲，特别勤奋善良。

      第三年春节，也就是我接受我现任的那一年，在朋友聚餐的阳台上，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涉世未深的脸庞，谁都没有去回避对方深切的眼神，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其实答案已昭然若揭，只是大家都回不去从前，你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吗？如果愿意，那你来吧，我等你。

      今年春节，你朋友圈发了一张图片，你说你回家了，配图是一个年轻单纯漂亮的女孩子。而我这个春节，在离家一千里的地方摆喜酒，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婚期，怕你尴尬，不想你随礼。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你朋友圈里那个女孩很美，一点都不像我，好好珍惜，别再错过。从此，我们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