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灵儿姑娘,飘走了


我们的生命啊,没有那么多的波澜壮阔

没有那么多的欣喜和相逢

多的是,久别 不会重逢,再见不会再见

我不想写她的真实名字和真实的职业,但是想记录我们认识的故事。

许灵儿,96年,湖北人,独自在A城读大学,兼职美术老师、单车课教练、咖啡厅收银员以及穿梭在各种展会之间充当会展的临时工作人员。

这姑娘是我见过上大学最拼命的孩子(我喜欢称呼比我小的为孩子,哪怕只小一天),我层几次问她,干嘛这么拼命,她淡淡的回复我说,姐,我得还债。

真正认识她,是她从给我代课开始,对了,我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爱好很多,我的美术课是她在给我授课。

虽然我也是一女的,性取向正常,但我喜欢一个姑娘的时候,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从看到第一眼的目光直视,到举起双手紧握在胸前做出各种花痴的样子,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毫不做作,充满了真诚。

我第一次看见许灵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精致的姑娘,曲线优美,比例恰到好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95后的鲜活劲和huan shi  感。

那时候的她,像极了阳光。

相识小半年的时候,我的课也上的七七八八了,所剩无几,因为课业的关系她要放弃很多兼职,需要一个学期修完两个学期的课程,然后才能顺利毕业,不得已只能辞退所有的兼职回校认真学习。

我问过她,干嘛这么拼?

她说,要赚学费、生活费,为此期间还休学了2年,外出打工,才攒够学费继续上学。

我又问,那你的父母呢?

她说,他们要照看他我弟弟,家里觉得女孩子上学没必要。

我继续问,你家是大山深处?父母重男轻女固执保守的那种思想?

她淡淡的说,不是,我家也是城市,但是,父母爱弟弟多一些,我要靠我自己。

那一刻,我有种感觉,她应该是我妹妹,我们都一样,活的太努力太认真,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孩子以后如果需要我帮助,我会帮她的。

即将放寒假的时候,在健身房的洗漱间偶遇灵儿。她告诉我,快放寒假了,她打算继续代课,希望我能帮她找一处住地。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告诉她:不用花钱租房子了,住姐姐家就好啦,正好跟我作伴。

正式搬到我家,是五天后,那天下着毛毛雨,一个大男孩跟灵儿一起,帮她带着行李。

男孩清秀俊朗,叫夏言。

前脚刚进我家门,夏言就开始帮灵儿收拾行李,铺床整理,我笑笑不说话,趁着夏言没注意,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灵儿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跟我说:姐,我们在一起才5天。说完一脸幸福得的看着夏言。

我笑着不语,起身牵着我家丸子下楼(我的狗),给这两个孩子留够说情话的空间。

夏言也是一名美术老师,相同的爱好总是让人有更多的话题和切入点。夏言的到来,对灵儿来说,就像她人生的一缕阳光。

从那天起,灵儿像妹妹一样正式入住我家了,聊得多了,我也越发的了解她。

灵儿家里两个孩子,她是老大,弟弟小她很多,父母从小偏爱弟弟太多,好吃好用好喝好穿系数紧着弟弟,她真真像极了捡来的孩子,可有可无。大学一学期1万多的学费,全部靠自己兼职赚钱,不然就辍学回家早早嫁人了事。

我很钦佩灵儿的勇敢和坚毅,从不曾放弃对生活的追求,晚上别人只带一机构的课程,她却要往返几个机构。

灵儿很爱夏言,爱到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么爱他,在原生家庭里没有得到的存在感和安全感,她寄托在了感情上,而当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她付出的时候,她又莫名的恐惧、害怕,她觉得这都不是真的,夏言不是真的爱她。

她一点都不作,真的,可是,这种内心的不安全感迫使她做出的行为,让刚开始这段感情的夏言倍感疲惫。

年后,我偶遇夏言,我开玩笑道,今天小两口没在一起么?

夏言苦笑道:姐,我们分手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我劝过灵儿,可我知道,她内心的不安和焦灼,需要一个生来就带着太阳属性的人去暖热她,这个人,需要依靠自身的能量,不断地发光发热去温暖她,要自己无怨无悔的炽热,还不能有一丝退缩。

可是,我们生来都是凡人,七情六欲,怎能做到时刻温暖他人。

所以,夏言累了,很累

3月31日,是我最后一次见灵儿,她买着快餐来给夏言送午饭。

夏言说,这样相处也挺好的,慢慢来。

4月1日,我联系灵儿无法接通

4月2日,我联系灵儿无法接通

4月3日,我在小区周边书店里看到夏言,玩笑道,你们又吵架了,惹得灵儿怎么都不接我电话了?

夏言有些哽咽,跟我说:她不读书了,回老家了。

“怎么可能呢?她如果不读书,早就放弃了,这些年这么拼命,坚持的又是什么?”我一语戳破夏言的谎言。

夏言在我身旁慢慢坐下来,拿起书架上一本书,掩面痛哭:“姐,她走了……”

“什么叫走了?走了是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了?”我知道这句走了的意思,眼眶瞬间红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走了,前几天还或碰乱跳的姑娘。

“自杀,她对生活失望了”夏言哭着说道。

在认识夏言之前,灵儿被前男友欺骗欠了一笔钱,加上学费、每个月生活费和透支的信用卡,让灵儿心力憔悴,外表减弱城墙的她,有着一颗一根稻草就能压碎的内心。自小缺乏原生父母的关爱,仅靠自己努力生长。灵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可总是用力过猛,屡次被分手,被欺骗,小心翼翼步履薄冰导致自己内心千疮百孔。终于在一起愿意走进感情,却还是无法经营好这段感情。

明天,不是睁开眼可以放肆的去爱去拥抱,而是睁开眼就有扑面而来的课业和兼职,换不完的信用卡,支付不完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拍了拍夏言的肩膀,不忍再追问下去。

我知道灵儿的经历,我知道她心里所有的苦,我知道她对夏言的患得患失,我知道她所有的为难和艰辛。

我也不忍指责夏言,灵儿的决定是太决绝,可是对夏言来说,何尝不是一剂毒药,在他往后的人生中,无法抹去。

2天以后,灵儿的父亲从湖北来把她接走的,临走前跟夏言说,孩子,放下吧,过去了。眼神里不带一丝悲凉,只是淡淡的告诉夏言,他后悔了,没有对这个孩子好点。

夏言再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跟我说,觉得不值得。

灵儿走后的第七天,我们在我家路口给灵儿过了头七。

夏言说,姐,她的父母应该不会给她过头七吧。

那一刻,烟熏湿了我的眼。

对于灵儿的离开,我也是自责的,我知道这么多的过去,却没能更多的开导她,帮她走出来,重新树立三观。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关注夏言这个孩子,因为,内疚的不止夏言一个。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每天看他凌晨酗酒,喝的醉醺醺的样子,听他念叨念叨心里的难过。

那几个月,夏言活着,整个人目光呆滞,丢了魂魄的样子,仿佛也跟着去了一般。

我说,夏言,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吧,你还年轻。

他吞下一口酒,说:换去哪里,她都在我这里,他敲着敲胸膛对我说。

有那么一刻,我有些欣慰,灵儿像一抹白月光,始终在他心里。又有那么一刻觉得有些难过,夏言也不过95年的孩子啊,往后的人生就要这样背负着永生的内疚感前行么?

好长一段时间,我跟夏言见面只是打个招呼,谁也不多说什么,属于我们的共同话题,就那么几个,谁都不愿意再提及。

灵儿走后的半年,夏言跟我说,他要离开这里了,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他开了一个画室。我有些欣慰,夏言开始活的有点人样了。

临走前,我请夏言吃了一顿饭,话不多,都在酒里,我知道,这一别,以后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

过去的,就都放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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