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一种风格又换到另一种，力度不减分毫的舞蹈持续上演。房间里跳舞的人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红润的脸颊也逐渐苍白起来。
见郑号锡明显体力不支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闵玧其轻轻掩上房门退了出去。他瞥了一眼门牌号，到走廊的尽头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方社长，您现在忙完了吗？”闵玧其的脸在指尖缭绕着升腾的烟雾里神色难辨，“如果方便的话，您调出今天510房间的监控看一下吧。”
再不叫这傻子停下来，他可能要跳到明天早上。
闵玧其挂了电话又转头看向那个虚掩的房门，脸上带着几分好笑，慢悠悠地走下了楼梯。
那以后公司见吧，小朋友。
另一边的方时赫社长听得云里雾里，满脸疑惑地闻言调出监控录像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方社长脸上的表情从起初的迷惑，然后变成赞赏，再后来看到半小时了都没有工作人员打断面试，他不敢置信地点开下午的录像......这个少年还在跳舞！
方时赫陷入震惊和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安排了工作人员过去打断了郑号锡不要命似的舞蹈。工作人员对自己工作的失职再三赔罪表达了歉意，并通知了郑号锡回家等候选拔面试的结果通知。
郑号锡如蒙大赦，气喘吁吁地累瘫在地上。见工作人员要走，他连忙开口叫住：“等一等！请问您知道......闵玧其在哪里吗？”
郑号锡又一次站在门前，并且不知为何这次比面试的时候似乎更加紧张了些。
面对闵玧其，郑号锡是矛盾的。因为这是一束照进深渊里的光芒。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面对不堪回首的过去，又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散发不曾拥有过的温暖。又痛苦，又沉醉。
闵玧其就住在这个酒店的414号房，工作人员说他刚刚结束工作回了房间休息。
郑号锡其实浑身还冒着热气，被汗水打湿了的衣服黏在身上，藏在厚厚的棉衣下面很不舒服。他简单去厕所用冷水抹了一把脸，还是选择来找闵玧其，毕竟......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郑号锡手里紧紧攥着一条黑色围巾，犹豫着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郑号锡又敲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有可能没有听见吧......但这可是最后一次还他围巾的机会了......郑号锡咬了咬牙，提高音量喊道：“闵先生你在吗？我是来......”
郑号锡的话还没说完，门就咔嗒一声打开了。
头发乱糟糟的闵玧其正眯着睡眼站在门前，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正揉着乱成鸡窝的头发。黑色光滑的丝质睡袍正拢在他身上，一根细细的绸缎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堪堪阻止了胸前的V字开口一路向下开的趋势，小半的胸肌和小腿都暴露在空气里，腹肌的轮廓和阴影在睡袍里若隐若现......
郑号锡的脑子哄的一下炸了。
因为跳舞旋转跳跃不停歇而本来就晃荡的神智，更加岌岌可危。
美色当前，郑号锡努力把视线移开才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告诉自己冷静镇定，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闵.......闵先生，”他把围巾颤颤巍巍地举到闵玧其眼前，“......我是来还您围巾的。”
闵玧其这才勉强睁开了眼睛，颇有些惊讶：“你不累吗？”刚刚睡醒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喑哑低沉。
“啊？”郑号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先进来坐一会儿吧。”闵玧其把门拉开，转头进了大厅。
郑号锡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挪进了闵玧其的房间里，在沙发旁边木讷地站着。
“坐啊，你傻站着干什么。”闵玧其倒了杯水弯腰放在郑号锡面前的桌上，弯腰的瞬间胸前的睡袍垂下来......郑号锡感觉自己不小心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本来镇静下来的脑海又开始疯狂起浪。他慌忙地坐下来，端过水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闵玧其看着这颗熟透了的红番茄脸，哑然失笑，这个容易害羞的小朋友有点好玩。
闵玧其随手拢了拢衣服说：“我刚刚正睡觉，一开始没听见你敲门。”
“没关系！啊不是，对不起！”郑号锡放下茶杯慌忙地抢着说到，“闵……闵先生，我还了这个就走了，您继续睡吧。”说完郑号锡拿起围巾，端端正正地叠好放在了茶几上，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闵玧其起了几分逗他的心思，“你为什么一直叫我闵闵先生，我跟你有那么熟吗？”
郑号锡惊得差点把茶杯打翻，慌忙地一顿手足无措的解释，引得闵玧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诶。”郑号锡由衷地赞美。
闵玧其笑起来的时候像春风把冰山融化了，细细的眼睛眯成弯弯的缝，露出的牙齿和牙龈让他看起来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跟在阴影里没有表情冷着脸抽烟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我只有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吗？”闵玧其收敛了笑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又开始逗他。
“啊不是，对对对不起……”郑号锡又是一顿懊悔的解释。
闵玧其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了的。
但是这个少年湿着头发和睫毛，大大的鹿眼慌乱地盯住自己，双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漂亮的嘴唇苍白无色，还紧张地向自己解释着。
如果没猜错的话，肥大的棉衣之下，还包裹着汗湿的衣服。明明该回家休息了，就为还了一条围巾还跑到这里。
就这样回去的话，会感冒吧，光市11月份的寒风不是开玩笑的。
帮人帮到底吧。
向来以冷漠理性著称的闵玧其，又一次心软了。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身上衣服还湿着吧？我刚刚看到你面试了。”闵玧其状似无意地问他，“要不要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再走？”
“......？？？”
郑号锡的脸这次是真的快红到爆炸了。还不等他拒绝，闵玧其就走进了卧室，留下郑号锡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闵玧其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好了，依旧是一身的黑色。手上还拿了一件白色的T恤，他随手丢给了郑号锡。
“这件衣服你将就着穿吧，新的。别见外，说不定以后就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了。”闵玧其边说话边头也不回地匆匆朝门口走去，“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下，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行。”
郑号锡抱着那件衣服，张大了嘴巴看着闵玧其消失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闵玧其走出门外的时候，其实也有点紧张，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这样善良的人设从来没有如此频繁地出现在自己身上，太不习惯了。
他放着温暖的卧室不待，走到走廊上被凉风劈头盖脸地吹了一个激灵。
闵玧其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着了魔了。
郑号锡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怀着巨大的感动，虔诚地用了闵玧其的浴室和吹风机。
站在花洒下面的时候，热水哗啦啦流过他的眼皮。郑号锡想，闵玧其也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匆匆出门吧。
一想到他是在为木讷又脸皮薄的自己缓解尴尬的情绪，郑号锡内心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郑号锡其实很饿很累很冷，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但是他却觉得，是有多久没有这么踏实和温暖了呢。
文/果子酿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