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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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终于……到家了!”王小山怀着兴奋的心情从出租车上下来,看到张灯结彩准备过年的轱辘村,不禁大声说了一句。

出租车司机像是没见过这样心急火燎的傻子一样,找钱都不要,还不停对司机说谢谢。

要是出租车司机知道这王小山是个结巴,估计也不会认为他在不停说谢谢了。要是他知道王小山是一家厂子里的技术总监,估计他也不会觉得王小山不让他找钱是傻子行为了。要是知道王小山着急回家娶公司的副总做老婆,估计司机还得倒贴一个大红包上来,为了以后能够多做点轱辘村的生意。

可是这司机也就看了看这个土的不能再土的年轻人了,就连他提的那个包,还是八十年代印着“上海”两个字的老式包,摇了摇头,开着出租车一溜烟走了。

王小山提着他那个自认为有年代感的上海包,走进了村子。

这村子跟其它村子不一样,这轱辘村有钱的人多,主要是张老财工厂里优先招的人就是从这村子里出来的,这些年来,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洋楼,村道树起了路灯,还修建了老人的健身场,比起城市生活环境更好。

王小山纳闷了,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啦?

怎么只看见这张灯结彩的过年气氛,闻不到过年的菜香味儿了呢?而且现在也还是饭点啊,照道理说,村子里好歹有人晃悠才是啊?

王小山纳闷儿地走到自家的土砖房子前,大门上了一把锁。

这房子应该是村子里最差的房子了,比五保户赵老兵的房子都不如,好歹人家也住上了厂子里给他修的一层小别墅了,还被村民们起名为红军屋。

其实王小山早就想把这房子给拆了,重新盖个两层小洋楼的,但是自从认识了张小凤,他就想着攒钱攒钱,把这个副总先娶回家再说以后的事情,他就不信那张老财能看着自家的女儿能够住这土砖房?

最让王小山没脾气甚至是洋洋得意的是,未婚妻张小凤看到他家这土砖房后,还说了一句,住着土砖房冬暖夏凉接地气,不能拆。

一想到张小凤,王小山心中就更加急迫了,这张小凤让自己在土砖房等着,可是人呢?

2.

王小山看了看这把铜锁,还是自己走的时候挂上的,这会儿还挂在上面。关键是,整个村子只见红灯笼不见人,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二狗子,咱们村里人都去哪里了啊?”王小山也不准备开门了,将上海包往门前的石头上一放,一屁股坐下去,就看这村子到底何时来人。毕竟张小凤让自己等在土砖房的,不可能不来,正想着,他看见赵老兵捡来的孩子二狗子,兴匆匆地朝自己走来。

“小山叔,你还不知道吗?厂子里的小凤阿姨今天结婚办婚礼,大伙儿都去厂子的大食堂参加婚礼去了,可热闹了,你咋不去哩?去晚了可就没有喜酒喝了!”二狗子看了一眼王小山,本身这二狗子的眼睛就有点斜视,配上这表情,那神情不得不让王小山多想啊。

王小山听完就懵圈了,这张小凤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她结婚办婚礼,和谁啊?

再说了,王小山也不知道是今天就办婚礼啊?这张小凤也没有说过啊?难道是把自己支走去出差,然后和别人结婚,等自己回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王小山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毕竟自己这未婚妻太优秀了,长得好看,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家里有钱不说,还是公司的副总,说句不好听的话,王小山自己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就因为一句玩笑话,自己还当真了不成?

但是,王小山还是有些不相信啊,这张小凤看不上自己也不至于和自己打赌啊,既然打赌输了也不用那种带电的眼神看自己啊?就算看自己吧,也不至于把自己提拔为厂里的技术总监啊?

“小山叔,你还不去吗?发什么愣啊?”二狗子没有眼力劲儿地看着王小山,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

“二狗子,你说你看到小凤阿姨在办婚礼,你看到新郎官儿了吗?”王小山看了一眼远处带着年味儿的红灯笼在微微摇晃,像是在对着他笑,不禁问向要转身走开的二狗子。

“那个……那个……我没太注意,不过,我看见很多穿西装的叔叔在忙前忙后……”二狗子说完,也不等王小山说话,就着急地向着厂子的方向小跑而去。

“很多穿西装的叔叔?”王小山纳闷着,这些人到底都是谁啊?也没有请他们啊?

难道真的是张小凤在跟别人结婚?

3.

王小山的心突然痛了一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整个轱辘村都知道自己要娶张老财家的闺女张小凤做老婆,大家都还羡慕着呢,怎么就突然换新郎了?

就算换新郎了,怎么就只有自己不知道,似乎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做不了这金凤凰的老公呢?王小山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

“嘀嘀——”就在王小山看着这空空旷旷的村子洋溢着新年气氛却没有人一样,王小山失落的心情被车的喇叭声打破了。

面包车停在土砖房门前,从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架着王小山就往车里塞。

“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快……放开我,不然……我报……报警了!”王小山何时见过这阵仗啊?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家提供劣质产品的工厂怕自己把上千万的订单弄黄了,找人来绑架自己,威胁自己,或者说是杀了自己。

墨镜男子们根本就不理会王小山地叫嚷,毕竟这村子里都没有什么人了,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王小山上了车就被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这一下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干什么……脱……脱我的衣服……还有……我的裤子?”这下王小山是真的害怕了,有人把他按在座椅上,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还有人在解自己裤子皮带。

“闭嘴!照做!不然让你当太监!”一个男声带着几分狠气,压低声音在王小山耳朵边上恶狠狠地说。

王小山不敢说话了,难道这年头为了钱,这些人真的要将自己做了么?还是说,张小凤知道这家工厂的设备有问题,也知道这工厂老板有黑道背景,让自己去趟雷,然后好跟别人结婚?

王小山突然之间,有些绝望了,任这些人将自己摆弄着。

4.

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有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似乎到了菜市场一般。

王小山眼前一亮,头套被人摘了下来,然后就有人向他的头上喷东西,还香香的,这东西王小山知道,是一种叫“摩丝”泡沫,可以定型头发,然后就有人拿了一把梳子给他梳头。

但是失魂落魄的王小山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木呆呆地跟着人下了车。

“嚯,好多人啊,这不是简婶儿吗?一脸富贵的样子在哪都是惹人眼球。还有那不是尚才女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比以前长得还好看了!还有那个谁?嫌厂子销路不好,直接承包了华南片区销售任务,据说最有可能娶张小凤的人,怎么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王小山下车一看,直接傻眼了,这都是多少年不曾回来的人啊?

难道他们都是回来过年的?那这年味儿是不是太浓了一点?还是说,他们是回来参加张小凤婚礼的,那这张小凤的面子也够大的,不对啊,应该说是张老财的面子够大啊!

想到这里,王小山心里又是一阵痛,于是他着急地去寻找张小凤,想看看娶张小凤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同时能容纳上千人的大食堂,酒桌摆满了,同时也坐满了人,因为今年的特殊原因,大家都还戴着口罩,相互低声交谈着,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小山竟然傻傻地站在食堂大厅的一角。

“有请我们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美丽尊贵的新娘张小凤出场,大家掌声响起来!”司仪的声音响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王小山呆呆地看着那走台上的新娘张小凤,天哪,这倾国倾城都不能形容她,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多年的仙女啊,洁白的婚纱,那巧笑盼兮的神情,还有优雅又不失大度的步伐,只能用王小山嘴里流出的口水来形容了。

可是这一刻,王小山是真的心痛了,这本该是自己的老婆的啊,怎么跟自己玩调虎离山之计呢?更何况自己也不是虎啊,顶多算是一只猫而已,看不上自己也不用跟自己玩儿啊?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名声么?

5.

王小山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张小凤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心里就酸酸的,这叫什么年味儿啊?谁家的年味儿是酸的啊?而且怎么嘴里还有点点的咸味儿呢?

王小山哭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可是却没有人去注意他,大家都被走台上的张小凤所吸引,包括王小山的目光,即便是装满了泪花,也在朦朦胧胧中看着心目中的仙女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是什么?就是我向着你走来,你拥抱了我。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男主角——据说是帅气非凡,又才华横溢,而且人气爆棚的白马王子——大家一起将他的痴情喊醒好不好?”司仪看到这一幕,似乎为王小山的痴情而感动一般,那嘴说得口若悬河。

“王小山——”

“王小山——”

……

很多声以后,才将王小山喊醒,将他的泪光从张小凤的身上挪开。似乎在那一刻,王小山整个人是懵的,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因为司仪说的话,由于自己伤心一句也没有听见。

“对不起,小山哥,这个忘了给你戴上了!”这时候,从身后走来一个带着墨镜满脸笑容的小帅哥拿着一个印有“新郎”二字的小红花,别在了王小山黑色的西装上。

王小山低头看着那个飘带,那个金色的“新郎”二字在红色飘带上闪闪发光。

墨镜小帅哥摘下了墨镜,悄悄地告诉王小山,赶紧去娶亲,晚了老婆可就被别人抢跑了。

王小山像是在做梦一般,身后被那小帅哥推了一把,就着这个劲儿,王小山向着心目中的仙女儿扑去,那是梦中的女神啊,圣洁、完美、让人眼睛发直。

王小山突然感觉脸上流下的泪止不住了,那眼泪流到嘴里竟然也不咸了,牵起这个美得不像活在人间的女人,王小山的心里竟然是满满的幸福味道,就像小时候妈妈在世时过的新年一样。

“呆子,眼泪是什么味道儿?”张小凤对王小山的表现非常满意,忍不住悄悄地问道。

“嗯……是甜甜的年味儿……”

【END】文/一诺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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