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 || 阿信

 


静待花开

阿信

村里的人利用早晚种菜,城里的人利用早晚种花。我们家从1977年开始种花,我们的花盆是用木板做的。弟弟手巧,他到野外捡来废弃的木板,根据材料,把木板锯成长方形或正方形,然后选一块木板做底,钻些洞用来通水,四边再钉上锯好的木板,这样就成了一个花盆。当时的花苗、花籽都是邻居分享给我们的,有石榴花、芍药、太阳花、海棠、万年青……这些花插枝就活,有些花采籽种,五角星花就是采籽播种的花。五角星花播种几天就发芽,并且迅速长出绿色的藤蔓,藤蔓一边曲曲折折地蔓延,一边开出五角星一样绚烂的花朵,那朵朵红星,让我们的家更温馨。从此,我觉得,有花的家才像个家。

三年前,木华君送我和常春藤各两盆兰花,叶子细长的叫大凤素,叶面稍宽点的叫君子兰。

常春藤家养的大凤素前年就开花,我家养的大凤素,去年、前年都不开花。不过,我和爱人也不嫌弃它们,也许是我们给予它们的太少:只有几把沙砾土,几缕阳光、几丝风,十天、半个月给它们浇一次水。它们能长绿叶已经很了不起了!

它们安安静静地呆在客厅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长着绿色的叶子,悄无声息地吐着清气。

我深信:是兰花,迟早会开花。

太阳火辣,热浪滚滚。前几天,我家的大凤素终于开花了!先开出了两枝花,一枝荡漾着朵朵青绿的笑靥,像玉蝴蝶一样停歇在琼枝上;另一枝结着几朵玉笋般的花蕾,像翡翠玉坠。我们似曾相识。我默默地看着它们,它们也默默地看着我,我淡淡地欢喜,它们淡淡芬芳默默陪伴。在这炎热的夏天,它们使得我满眼青绿,我仿佛沉浸在凉爽的风里,安然,恬静,舒适。

静待花开,也许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

1977年恢复高考,举国上下,尊师尚学气氛浓厚。我大姐、大哥已经走出校门在长泰古农农场场部工作。我的父母希望我和弟弟能考上中专或者大学,那时候中专或者大学毕业,国家都有分配工作。从大山走出来的人,更懂得生活的艰辛,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一日有三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那年,我父亲由长泰古农农场调到防疫站任党支部书记兼站长。我和弟弟由古农农场中学转到长泰一中就读。我们父子仨先住在10来平方的宿舍里,后来,建了家属楼,我母亲也到县医院工作,我们家才开始过上安定的日子。父母坚持让我们“自力更生”。每餐要自己洗碗;每天要自己洗衣服,给花儿浇水;每周,要洗一次地板;每月,要自己买煤炭、印煤球。

那时防疫站只有一幢办公楼,干部职工晚上习惯到二楼会议室看书读报,我们兄弟还有邻居的小朋友也跟着在会议室做作业读书。邻居的小朋友们学习都很自觉,成绩也都非常优秀。

我和我弟弟连小学的基础知识都没过关,上高中时,我连小学四年级的数学都还不会,我弟弟在牛舌石教学点就读,当年这教学点只有一位民办老师包教了三个年段,教学质量难以保证。

我叔叔在华东纺织工学院读书期间响应国家号召,到最艰苦的地方——北大荒锻炼,结果病逝在北大荒,这给我们家留下了一大笔债,导致我们家经济非常困难。所以父亲平常就很节俭,但给我们买课外书却很大方。那时,父亲月工资才50来块。有一天父亲从乡下回来 ,途经职工宿舍 , 看到一位职工在打包一堆书,便问那职工那些是什么书,那职工告诉父亲,那是他以前准备高考用的书,父亲一听,二话不说,马上以一斤5分钱的价钱买下了那堆书,花了25元,花了父亲近半个月的工钱。而母亲每天晚上总会做一碗面线或其它点心给我们吃,为我们默默加油。

父母的殷殷期待、浓厚的学习氛围让我们兄弟像参加龙舟赛一样努力学习。弟弟在写字桌上写着这么一句话鞭策自己:唯一的希望在于自强不息。我早上五点就起床,中午休息半小时,晚上十一点才休息。我一边要跟上全班的学习进度,一边自己补缺补漏。上高一时,我跟邻居小林借小学四年级、五年级的数学课本,自己从小学四年级数学约分、通分学起,自学课本,通过做例题检验自己自学情况。例题做对了,才继续学习。初中的解方程、初等几何、化学、物理,我都是通过自学跟上班级同学的学习进度。到了高中二年级,我基本能听懂老师教的内容,作业也能独立完成。

亲戚朋友到我们家泡茶,问起我们的学业,我的父母总是回答:有进步。至于实情如何,其实我父母也是不知道,他们对于子女的要求是:学习,尽力就好;结果,顺其自然。

曾经在云霄三中任教的苏钧镛老师是我叔叔的班主任,后来也调到长泰一中任教,苏老师经常到我们家泡茶聊天,我父母也不爱跟他打听我们的学习情况,因为我父母知道,我和弟弟日常都认真努力着,他们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们懂得:时到花就开。

老师教育我们:学习的过程,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慢慢积累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忍耐和等待。

1981年,打着赤脚上高中的我终于考上了龙溪师范,我们家每个人都像花开了一样灿烂。

1983年我弟弟考上了厦门大学。防疫站家属楼的人们好像过节似的开心。

人生是一场修行,需要完成一次又一次地蜕变。

时光无语,静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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