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

Never let me go 石黑一雄

挺悬的作品，有点像The Truman Show，人物们生活在编织的世界，努力创作，努力生活，也有感情，渴望爱情，珍惜友谊，有矛盾，有谅解。小时候，他们生活在一个安静的学校，为外面的大卡车送来他们需要的生活物资而兴奋，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蜘蛛一样”。后来慢慢长大，去寻找潜意识中的真相，只是真相一点点展开后，他们难过又稍妥协。

读起来时，内心会有很多的触动。让我情不自禁地停下来，好想去细细体会他们的内心，竟会有点感同身受。比如，我会很理解为什么露丝会那么想去找到自己的原型。

如果找到了，你就得以窥见自己的未来。……就会获得某些洞见，关于自己的深层真相，你就能看到生活未来的一点可能。

有时候，当生活没有很强的目标感时，真的会有一种从希望从某一处看到自己未来的想法，这样意志可能不存在什么高昂或低沉，只是会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宿命、徒劳和消亡。

但还有一类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

我们的原型跟我们毫无关系，只是我们来到人世的技术需求。此外无他。我们每个人要尽自己所能去实现自己的人生。

但其实我们都在这两种状态当中游荡，就像凯丝和露丝，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无限好奇。

“露丝一直声称是持这样的立场（原型与我无关），很可能我也一样。”

不过，我忽略了这样一点，是从译者张坤的后记中，才猛然觉醒，自己为什么没有问“为什么凯丝和汤米只是那么老实地申请延期，而不是以别的强硬态度，拒绝捐献？”

其次是对这个克隆族群的一种怜悯。谈到伦理问题时，我们总是各执一词，一切都很矛盾。一群与正常人类在生理心理无任何异样的人被“生产”出来，他们最终的未来是走向捐献，然后完结（不知道为什么翻译为“完结”，可能只有人类才拥有“死亡”吧）。真正的人类需要他们的器官来治疗绝症，但却拒绝了解自己身上移植来的器官的来源。艾米丽小姐和夫人让克隆人接受良好的教育，鼓励他们创作，证明他们是有“灵魂”的，克隆人凯丝和汤米寻求方法延期捐献。真正的人类，有着病和利益，所以需要器官，所以不再去赞助黑尔舍姆的一切运作（后来知道因为人类发现这一群克隆人更有创新力），屋倒人散。人类可以去创造一切于己有利的东西，但是一旦这个创作出来的东西有与自己有着相似的创造能力、道德、感情，甚至完全可以取代自己的一类东西，人的担忧感就会产生。但这一切，我们只能在阅读中去感受，感受一种“丧”，而不是抨击或愤怒。当汤米对露丝说：

“我总是想到，不知哪里有这么一条河，水流很快很急。水里有两个人，试图抓住彼此，他们尽量紧紧地抱在一起，但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水流真的太湍急。他们不得不松开手，就此分散。我觉得我们就像这样，太可惜了，凯丝，因为我们一辈子都爱着彼此。但最终我们却不能永远在一起。”

心中的刺痛感是那么真实。

现在，我们不会去克隆人，但不久前也为人工智能技术产生相应的担忧，当主持人、翻译、教师、流水线工人、服务员等工种都可能能被轻而易举地取代，我们会朝更高阶的技能去要求自己，比如培养创新能力、发展共情能力等。而如果是克隆人，我们如何去努力维持一个没有威胁感的、安全的世界？

202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