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校当职员

留校当职员

1957年,在哥哥的建议下,我到即墨一中找刘广珠领我去报考了即墨一中初中部。本来我们距四中近,应报考四中,但因一中是全县的重点中学,我便独自跑五十五里地去一中参加考试。记不清当时都考了什么科目,只记得作文题目是《最快乐的一件事》,也记不得当时写了什么事,只记得发榜时榜上有名,我被录取了,分在十一级五班,我还担任班主席(即班长)。

三年学习生活转眼结束,1960年毕业前夕,学校领导找我谈话,说根据上级指示,要从这一届初中毕业生中选拔5人分到全县5处中学任职员。因为家庭困难,照顾我可以就业,问我愿不愿意?我当时虽然想继续升学,但考虑到家庭供不起,便说回家商量一下。父母一听可以就业真是喜出望外,叫我一定不要升学了。就这样在学校文书孙丰民的考核下,便选中了我留校,其余4人分到二中~五中四处学校。8月份我就在教导处干了职员,试用期工资21.50元。我是我们家第一个挣工资的人。这些钱我用一部分来贴补家用,也资助过哥哥上学。

感谢帮助过我的好心人

我在一中上学期间,来来回回都是自己步行走。学校离家五十五里地,每走一次都愁的慌。那时我一般两个来月回家一次,母亲只给我一元钱,学校里每月发3元钱助学金,连吃饭加买学习用品已很紧张,根本舍不得化3角5分钱买票坐车。因为我们同学都考在四中(灵山),所以来回走我连个伴也没有,总是独来独往。我走得又慢,每次都走大半天。星期六下午下了二节课才能走。往往走到灵山太阳就要落山了,等走到家天已黑了。礼拜天下午早早从家里起身,傍晚便到了一中。那时路上偶有客车经过,行人也很少,行走在这漫漫长路上,不时回头看,希望能有一个赶大车的从后追上来。老远看见一辆大车,心里高兴得开了花。当时人心眼真好,只要遇上赶大车的,求他顺路载一程,便二话不说就让我上车。载上十里二十里的,余下的路走着就轻松多了。因为经常在路上走,所以好几次遇上赶大车的,记得一个叫宋承谣的载过我好几回。我真是感谢他!

还有一次我从即墨刚走到营上,后面一男青年骑一自行车载一女青年赶上来,那女的连忙跳下车来,问我去哪里,一听顺路,便对那男的说:“你载她一截吧。”我想一个自行车怎么能载两个人?只见那女的坐到自行车前边,让我坐到后边,那男的便骑车上路了。路上他们对我说他们到山坡,等到了山坡后就让我下来自己走。我当时说了好多感谢的话,我真是感谢这一对好心人!

想起那几年路上遇到的好心人,我衷心感谢他们!并祝福他们健康长寿!

推着弟弟去医院

1961年清明节,我从一中回到家,看到9岁的弟弟大腿肿的好粗,疼得直叫喊,躲在炕上下不了地。父亲用笔在他腿上画符,也到毛戈庄药店里买牛黄解毒丸吃,但都不管用。那时乡镇里还没有卫生院,我便决定用独轮车推他到即墨县人民医院看病,母亲也和我一起去。母亲小脚走路慢,我便叫她也坐车子上,我推他俩。正是清明节,西南风刮的好猛,真是飞沙走石,我顶着风推着他俩吃力地走着,一路上歇了好几次,下午终于到了一中。妈说累得胳膊疼,我奇怪地问:“你坐车上怎么能累着?”妈说:“我一直用车帮你往前推着前档呀!”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不和我大爷爷骑护背口袋一样,不是自费力吗?”(大爷爷有一次雇了个赶脚的,用驴驮他到目的地,人家要多少钱,大爷爷嫌贵了,那人说:“别忘了你不家大半口袋豆子。”大爷爷一听急了,说:“呓么这豆子我是自己背着的,还累着你的驴了?”)妈这才恍然大悟,后悔出了冤枉力。

第二天背着弟弟去了医院,医生说是生疽,里面化脓了,得开刀。一听开刀,母亲害怕了,说:“不好等它熟了自己出脓?”医生说:“这不是生疮生疖子,这个疽离皮肤好深,如果等自己出脓就烂掉腿了。”我和母亲便同意开刀。医生用力按着弟弟的两腿,叫助手按着他的手,弟弟大哭大骂大喊:“妈!快来救命!快来救命!”母亲在外面听了不知有多难受!刀口开得好深,里面的脓咕嘟咕嘟往外流,用象饭盒那么大的医疗盒子接了大半盒子脓,母亲看了感激地说:“多亏医生给开刀放出了脓,要不然这条腿就烂透了。”住了五天院,我便把他俩接到一中,按时回去换药,大约十几天就好了,弟弟也敢走路了。

我推他俩回家时风和日丽,母亲说:“来的时候有病,就是运气不好,天也为难,处处不顺。现在病好了,就转运了,所以天也好了。

三妹来一中看望我们

弟弟开刀在我这里住了十来天,父亲在家也很不放心,便打发16岁的三妹来看望我们。三妹便做了几个菜团子带着上路了。一个人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真是寂寞,幸亏走到林戈庄遇到一个女孩到即墨取药,两个人都很高兴,说着话,做着伴,一路走到即墨。和这个女孩分手后,三妹打听着去了即墨医院,找到医生说了弟弟的病状,经指点找到外科,医生查了记录,告诉她已经出院了,她便又向一中走。以前听我说一中在尖尖楼那里(红顶的尖尖楼是天主教学,在一中北面,文革期间被拆除),便直朝尖尖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捡拾地上的伊拉克枣核。那枣核两头细,中间粗,红褐色,光滑可爱,三妹喜爱的了不得,捡了不少装在地兜里,准备带回家给弟妹们玩。走进尖尖楼院子便坐在那里等。有人见了便问找谁?三妹说:“找我大姐。”那人又问:“你大姐是干什么的?”三妹回答:“我大姐在一中教学。”人家便指着告诉她一中在南边,她便又找到一中,我们见了面很高兴,看到弟弟能走路了,三妹非常欢喜。

我知道三妹一次没见过电灯,便一边拉着开关线一边演示给她看:“你看,拉一下,灯亮了;再拉一下,灯灭了。”三妹看了很是奇怪,心想人家安一个亮的,又安一个灭的。便试着拉了一下,为亮了,又拉了一下,灯灭了。觉得真有意思,感到自己来一中长了见识。

三妹在一中住了两天,我们便一起回家了,我推着母亲和弟弟,三妹跟着步行。

五妹来一中玩

1960年我留校当职员,家里感到很荣幸,给父母的脸上增了光。61年哥哥分到莱阳一中时,四妹说父亲笑容满面地拉着长腔说:“一个在莱阳,一个在即墨。”很是自豪。

61年初夏,父亲和母亲商量着叫12岁的五妹去即墨玩一玩,父亲便给五妹画了张地图,母亲煮了几页地瓜干,做了几个菜团子,五妹带着便步行上路了。走到营上又累又渴,看到一个人在井上提水,她真想过去喝几口水,又怕别人把她推到井里去,便忍住不喝了。你看她小小年纪警惕性多高!五妹从小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我特别喜欢她。一看她自己走来了,我又惊又喜,赶快倒水给她喝,又给她一个大馒头。一直在家吃菜团子的五妹一气把半斤重的大馒头吃完了,感到真是享了福。那些菜团子我也不想吃,又舍不得失掉,便晒干了放着。

那时学校分了几斤核桃,我去上班便拿了一些给她,再给她一把小锤子,她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砸着吃。因为那时没有别的副食品吃,那些核桃便成了宝贵的零食。

我那时经常到新华书店去买课本,每次去便带上五妹。那时物资紧缺,物价飞涨,领她出去就花5角钱买一袋桔子瓣糖给她吃(本来一角一袋)。她高兴得象得了宝贝似的,往往与我分享。我舍不得多吃,便吃一、二块解解馋,留着她慢慢含化。看到她那快乐满足的样子,我心里非常高兴。

五妹在这里住了十几天,我每天晚上办公,那时学校规定晚上办公超过11点,就补助三两粮票吃夜餐。我们几个职员几乎每晚都领夜餐吃,我们与伙食管理员熟,集体去领来,一起做夜餐吃。有时伙房里有剩下的饺子馅我们还包饺子吃。

五妹在家睡觉,一觉醒来我没回去,便跑到教导处找我,正赶上 们吃夜餐,她便跟着吃。如是几次我感到不好意思,怕别的职员怀疑我是故意叫她去吃,便告诉她以后不要去吃了。

在师范上学的刘玉凤放了麦假,便把五妹带到她家去了。又住了十来天五妹回去了,我一看带的干鱼,便馋得不行,午觉也不睡了,马上点火烤着吃,那香味飘满了屋,吃起来别提有多美了。

过了一两天,五妹要回家了。我给买了到灵山的车票,她坐车到了灵山,便步行往家走。因为在外边住了二十多天,心里很自豪,又马上要到家了,心里乐开了花,一手拿着块树枝摔打着,走着走着,突然诗兴大发,吟出两句诗:“一个姑娘十二、三,即墨坐车到灵山。”可是再怎么也读不出下两句来了,一边走,一边想,突然从路旁窜出一条蛇,吓得心咚咚乱跳,等蛇跑远了,她突然灵机一动续出了下两句诗:“路边窜出一条蛇,吓得姑娘忘了编。”你看我的小妹多么聪明伶俐,幽默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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