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轩辕后裔

两年幼儿园小班后，在老师推荐下我提前进入了学前班“进修”。现在想起第一次真正上学的心情，只能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来形容。

由于外公外婆家离学校近，刚好母亲的工作单位也在附近，因此读小学后父亲便将我托付给外公外婆照应。

外公家祖上是兰州本地的大户人家，按照家里族谱的记载，外公家是轩辕黄帝后二十七世孙的后人。自明代万历年间由山西大槐树迁移至甘肃榆中凤山落户，至今有记载约400多年历史。

据外公回忆，他的祖父母生性仁慈，乐于助人。民国十八年大灾，家中当时有十八口人，生活并不富裕。但远亲有两个孩子，约莫10多岁，父兄饿死，老母改嫁，流浪至外公家族所在的村庄要饭。祖辈见此情景，便慈悲救助收养家中，不离不弃抚育长大，并助其兄弟二人娶妻成家。一直到解放后，此兄弟二人才独自落户，移居他乡。

类似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可见外公家族自祖上便宅心仁厚，广施善行。

由于家风严谨，勤恳上进，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外公的家族从一穷二白的贫苦阶层，逐步成为了当地声名显赫的大户人家。子孙后代人才辈出，于工、商、军、政、文各界均有建树。

如果说人生记忆的开始，那么曾经的记忆只是片段，小学后的记忆才算连续。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最深刻的记忆，莫过于瘫痪在床的外婆。

母亲说外婆很疼爱我，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似乎外公的疼爱更“明显”一些，而外婆的疼爱只存在于有一次母亲因我调皮而打我的时候。那时的外婆半身瘫痪，走路需要人搀扶着才可以。外婆是三寸金莲，小脚老太太本就站立不稳，所以哪怕是靠在墙上，也站立的相当吃力。那一天放学后，我和同学偷跑去游戏厅玩，结果被母亲的同事看见，于是扭着我回家，并且告发了母亲。母亲是个急性子，上进心强所以也比较好面子。这样的结果就是，遵循“棍棒教育法则”。

外婆眼见母亲拿着擀面杖来打我，便挥着手要护我，并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喊声。那时的外婆，由于重度偏瘫，已经失去了言语功能。我便躲着跑向外婆，外婆靠在墙边，想要努力的把我护在身下，结果一个站不稳便摔倒了...

母亲见状赶忙扶起外婆，这时外公也从外面回来了，和母亲一起将外婆抱到床上，并打电话给医务所。我哭着扑在外婆的怀里，外婆摸着我的头，虽然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种慈爱的庇佑。

一个秋天的晚上，一声惊雷将我吓醒，发现母亲并不在身旁。我起身走出卧室，听到母亲给外公说：“爸，我觉得妈可能快走了。我梦见有人给我说，让提早准备后事，就在最近了。”外公叹口气说：“我也梦见了，看你妈最近脸色不太好，尤其是上次你打孩子你妈摔了之后，感觉就一直没缓过来。”随后，便听见母亲微弱的哭泣声。

之后的几天，母亲总是会给我交代，让我少看动画片，多陪陪外婆，说外婆最疼爱我了之类的话。

谁知一周过后，在某个周一的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到处都是人。母亲见我醒来，便抱着我抽泣着说：“外婆走了。”我似懂非懂的看着母亲，默不作声，母亲又解释了一遍：“外婆死了。”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走了”就是“死了”。

我傻呆呆的穿好衣服，正常的洗漱完毕后，母亲带着我步入灵堂，指着棺材说：“外婆就睡在里面，你还要上学，去看看外婆吧。”或许因为年幼无知，那时的我只觉得人去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心中有的只是失落，而非悲痛。

眼见父亲一身“白衣”走过来，严厉的对我说：“你要戴孝了，记住，从今天开始不许看电视，放学直接回家不许去玩。”我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却觉得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出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