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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之前,青春躲躲藏藏,唯一抛给我的是故纸堆里做不完的试卷。十七岁以后,迟来的青春,倏忽而逝。然而,我们却都是在青春的名义下,慢慢长成了今天的模样。“旧国别多日,故人无少年”。未曾去国,然而异地求学,各自飘离,飘来飘去,故人早已褪去少年的模样。
然而,回忆时常无以复加的跳进我的大脑,正如Beyond歌中所唱,“眼前不是我熟悉的双眼,陌生的感觉一点点,但是他的故事我怀念,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的走远……”,少年远去,手忙脚乱地匆匆而过。背影在落日的余辉中消融而去。于是,暮色四起,灯火映照通明的房间,想想那群少年,及陪伴少年走过的那一群少年,关于他们的过去便慢慢的浮现,直至落入笔端。
于我而言,陪伴少年青春的,除了这一群灰头土脸,新鲜活泼的少年之外,还有一群陪伴少年沉浸在骚动、幻想、急躁中的写书的少年,他们与他们密不可分。正是这些,才在枯燥的求学之中,构成了他们全部的模样。
时间走远,少年褪去,书本蒙尘,我却是如此的想念他们。
1.韩少何处?
初中那会儿,身边总有一群少年,要么课桌抽屉里藏着一两本《三重门》、《幻城》,在课后、寝室私下里津津有味的谈谈《梦里花落知多少》。那时候,我身边的几个同学经常也梳着一头流利、阴翳的头发,一副玩世不恭而又踌躇满志的样子。习惯了做乖乖孩的我,或许也会随着老师将他们归入为“一小撮”。可是就是那一小撮,最初让我知道了韩寒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反叛、敢作敢为的狂傲与不羁。
现在,想想我那一群追逐青春小说的少年,如今可能四散天涯,各奔谋生的路子。然而他们确是真正的文学少年,只是可能很多已经渐渐放弃了当初的不羁与萌动。他们的笑容、阴沉沉的头发,变成他们留给我的所有细节。
想来,最初关注韩寒,也是媒体的聚光灯照在他身上发烫的时候,那时他早已盖过年少成名的光环,十年前,他凭一本《三重门》证明了自己。今天又伴随着“公知”等各种头衔与称呼重新走进我们的视野。然而却依旧年轻、狡黠、看似狂傲的不屑,像极了十年前的样子。
这是我的那群小伙伴们追逐过的少年,追逐过的偶像。然而随着年纪渐长,我也试着开始去接触这位陪伴我们成长的年少天才。我开始去翻阅他写的书籍《三重门》、《长安乱》、《他的国》、《可爱的洪水猛兽》、《青春》、《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当初这位我们曾认为不可一世的少年,在与这个世界用自己的方式倔强的活着的时候,也在不断的进行自我剖析。正如媒体眼中经常所说的那样“我们每个人不能成为韩寒,但我们却可以像韩寒一样活着”。
如今,他已三十而立,成为人父,喜欢他的人,依然称他为“韩少”,不喜欢他的人还是叫他“韩二”。
平心而论,我的大学宿舍里一直都张贴着一张韩寒的照片,裹着一件棉大衣,笑容干净,不失青春的斗志与意气风发。这是我喜欢与赞赏的模样。虽然他的《三重门》停留在青春领域里自说自话,然而这却是他的青春痕迹。其实纵使是钱锺书的《围城》,如果没有开创其独特的语言表达方式,恐怕也只能沦落为蹩脚的爱情小说。从《三重门》一路走来,到《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文中虽然脱离不了韩寒那种戏谑与反讽,还有他一直怀念的少年时光。更多的是他兼具了更多在批判的同时所拥有的悲剧意识。是的,故人渐渐远去,借一个悲剧来怀念一群人,实在是显得单薄而脆弱。然而却正是因为此,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审视生活。当初的偶像,渐渐走下神坛,变得可亲、可触。
如今韩少的生活,依然像他的赛车生活一样,飘移青春,帅气而潇洒。而我们那群曾经沉醉于他的少年,也渐渐开始认清现实,开始在各自的生活泥淖中挣扎,或许也有的活的潇洒自然,依然像十年前的不羁模样。或许有的已经开始在生活的重压下,喘着粗气,不再回望当初的少年时光,但他们都是我的少年伙伴,如果能够有一双眼睛还有值得一窥的青春的话。
那整个视野里都满满是他们的身影。
2.你于我是一场毁
你是带着才女之名走进我的视野。记得高中那会儿,班上有些喜欢买书和文学的少年,会不定期寄来几本新书出版售卖的小册子。班上的同学每次都是左挑右选,然后传阅着翻看,最后由L统一购买回来,带给大家。那时的我们看书纯粹和单一。有时会蹲在校外卖盗版书的小铺子上呆上一阵,左翻翻,右拣拣,总期能碰上几本喜欢看的书籍看看。
后来在《紫微星的契约》这本《萌芽》杂志编的书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渐渐开始被你梦呓一般的语言所吸引,言语中带着血迹的俊美,再加上如呓语般瑰丽的想象,一下把我吸引住了。尤其是那篇《红鞋》,更是爱不释手。
高中毕业后,匆匆一瞥,于是多了很多看闲书的时间,大学课堂枯燥乏味,我时常是坐在教室的最后几排,放下书,摊开几张报纸,呆呆的扫扫,看看。有时打开MP4,开始翻阅电子书,MP4里都是你的作品,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阅读你的《水仙已乘鲤鱼去》、《樱桃之远》、《十爱》。开始被你的略带呓语、略带情调的小说所吸引。
现在想想其实你的巅峰之作任然是《葵花走失在1890》,这本中短篇小说集,代表了你全部的写作风格。于是后来的小说中,你并未脱离出你的窠臼。正如你崇拜的安吉拉·卡特一样,你在模仿中,不断的构建自己的意向,同时也在构建我对你的全部印象。
到后来,你开始走新的小资文艺路线,办起了主题书系《鲤》,这本针对女性设计的文艺MOOK,在你的艰难挣扎中存活下来,渐渐少了你的作品,以至于最新的《竖琴白骨精》成了一本败笔之作,无论是想象还是文笔,都与我们所期望之中的相去甚远。
终于,听闻你已执教于人民大学,这个曾经令我痴迷沉醉,会写出赤道划破城市上空的脸的作家,开始渐渐退出我的视野。于我,如今再也不能坐在教室的后座位,任窗外冷风呼呼割裂树缝的声音,却兀自沉溺其中。
是的,就像你的小说说的一样,你于我一场毁,一场我也不清楚是新生或是毁灭的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那些可以毁灭青春的百无聊赖的黑夜交给了你。
3.欢如平生
第一次接触你,是高中时候,从座位后排X君那里借来的,那时年纪稚嫩,喜欢沉醉于华丽词章中。尤其是那本《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词语华丽,堆砌了不少少女的伤春悲秋。然而,不可否认其中契合了我们一样的心境。于是我开始收罗你的书籍。以至于《大地之灯》我已经数不清看了多少遍。即使是去上大学,依然把你带在身边。
那时《大地之灯》的神秘与绮丽都让我彻底的沉迷其中,渐渐的开始认识你,你沉稳下那张干净、秀致的脸,正好契合了你书本中的气质,有些少女的青涩,又不乏承重的思考。生死之间的真谛。,就像一场淬炼,在你的文字之中萃取。
于是我开始一本不落的看你的书《少年残像》、《澜本嫁衣》,虽然都有不少的瑕疵,甚至都难以跳出你已经构建和熟练的文本结构。不再神秘高远,更多的却是停留在琐碎的的叙事及语句中挣扎。渐渐的,年岁渐长,我开始远离你。那些卓尔不群的气质都停留在高中那段为梦想泅渡的年纪里。
最后,暌别五年,你带着《平生欢》,重新回归,书中宏大与复杂的叙事不再,开始变得如淡淡的清茶,在淡淡的水墨画中印染开来。一切归于平淡。故事中的一切就像生活中提取的小片段构成的一部老电影。没有高潮迭起的情节,有的只是深入其境的慨叹。你在寻求改变,每一种蜕变,都像一朵七堇花开,一种向死而生的态度,展示在我们的面前。
从高中的稚嫩,到如今面对生活的彷徨,故友凋零,你于我却未曾陌生,更多的是,当一切都无从挽留时,再在灯下,翻翻曾今如饥似渴阅读时留下的痕迹。
痕迹如新,记忆如昨。
4
“世间公道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青春渐渐变成一个陌生的字眼,像列车一般呼啦啦远去,穿过山洞,翻阅大江大河,满目清新、新奇、眼花缭乱,却呼啸疾驰而过。
于是,当我们再次回忆起那么多第一次触碰的东西,更多的不是司空见惯,而是像触电般迅速另记忆倒流,画面重叠,似曾相识,这便是青春的残忍和决绝,又是青春的恋旧和藕断丝连。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里,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这是我吗?或这是青春离开时的样子吗?
只有暮色四起,满目疮痍,灯火如豆,此时我们常常失语,只有一闪一闪的回忆,在如豆灯火下,亦幻,亦清,那是和青春有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