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曲线救国之道

2016年11月27日，我有幸通过面试作为志愿者参与了第二届“暖心天下·中华慈善之夜”慈善晚会，晚会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隆重举行。作为从来没有参与过此类高端慈善活动的大学生，很兴奋能够有机会以志愿者的身份去见识这样的场合，也能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为自闭症儿童的未来发展贡献自己小小的力量。晚会分为表演和拍卖两部分，我只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拍卖现场，印象中大佬们一口一个天价，面红耳赤，不断博弈，大快人心，满足我等平民对有钱人“挥金如土”只为求一赏心悦目，抱宝而归的幻想。在真实地参与这样的高端拍卖会之后，我对艺术品拍卖有了更客观的认识，特别是当它与慈善结合在一起，更是引发了我一些思考。

进入会场之前，我和中国政法大学的几位志愿者汇合，在乘电梯时，有幸碰到了此次参与慈善之夜活动的艺术家。身着素雅，清瘦，一头松软柔和的短发，披着红色的围巾，驼色短靴，眼神似乎充满了艺术家特有的那种孤傲和清冷，我心里会油然而生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尊敬，她是我想象中那种“富有艺术气息的人”。短短几十秒的电梯时间，没能有机会和她交流，但在她与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的谈话中，得知她是此次捐献作品的画家，开口就没有了距离感，让人觉得亲切而舒适。第一印象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往往能从这个人的一些微小神情、举动中迅速判断她的性格，甚至是品德和情怀。慈善拍卖的价值最终凝结的是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投入的精力和心血，在通过市场化运作（拍卖会上企业家用金钱交换艺术品）之后，变成硬通货，流入市场再转化成收益群体所迫切需要的关怀。我没能知道这位女艺术家的名字，甚至也无从得知她的作品是否顺利卖出为这次慈善做了贡献，但我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她的慈善行动，或者说她这个人，已经在我心里悄然留下了些什么，或许是更多一分对艺术的敬重，或许是更多一分对这个社会的信任。

此次晚会以关爱自闭症儿童为主题，集齐了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包括企业家、演艺明星等共同参与了此次慈善活动。许多书画家、艺术家、紫砂壶工艺师等把作品无偿捐献给中华慈善之夜进行拍卖，企业家们积极献出爱心，踊跃举牌，拍卖会总体上进行得十分顺利。晚会由小时候熟知的李彬叔叔主持，每一轮拍卖都会有演艺明星等社会知名人士助拍，间隙会有节目表演，在视听盛宴的愉悦之后再“谈钱”。我想这也是一种拍卖的艺术，当人们犹豫不决或选择远观时，看到小女孩儿们柔软的身姿，充满活力和朝气的笑容，欢乐的舞姿后，也许这时候就不再犹豫，为慈善坚定举起手中的号牌......

拍卖会上的作品多是书画、玉石、紫砂壶等，共展出拍卖了上百件艺术作品。我自认不是一个对艺术作品拥有什么鉴赏能力的人，虽然上过孔老师一学期的艺术品投资课程，但也未见得对艺术品的鉴赏造诣有什么提升，实在有愧。在会场拍卖的一些作品中，印象比较深刻的大抵也有几样，仅凭自己非资深但非独到的见解，做一个简单的品鉴。

首先是一副书法作品，上书“只是一个不怨人就能成佛”几个大字，由中国当代名家崔白默先生所书，起拍价一万元。

这句话节选自民国时期伦理教育家王凤怡先生的《化性谈》（又名《不怨人》），完整的语录是：“现今的人，都因为别人看不起自己，就不乐。其实我这个人，好就是好，歹就是歹，管别人看得起看不起呢！只是一个不怨人，就能成佛。现在的精明人，都好算帐，算起来，不是后悔，就是抱屈，哪能不病呢？”

好一个“不怨人”，好一个洒脱！不怨人，一是不给别人找不痛快，二是给自己找痛快。世上不知己者八九，知己难觅，何必为了他人的非议和贬低去埋怨报复，一笑置之，不算精账。这等智慧或许非常人所能拥有，我也自知无法做到绝对的洒脱，但是仔细想去，换个角度，这不仅是大度，还是一种高一等的生活智慧，卑鄙小人有之，高傲贬己者有之，既然无法改变产生矛盾的事实，何不做个不怨人的自己，反省自身，努力做到更好让那人“只好歹”呢？王凤仪先生常讲：“遇事尽怨人，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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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父母姥姥姥爷一辈的人信佛，我虽未能继承信仰衣钵，打心底里“皈依佛门”，但从小受佛教文化熏陶，逢年过节也跟各路神仙佛祖打过不少交道，在我心里对佛祖神仙竟也有几分亲切和依托之感。信仰佛教的人，有一套自己的生活哲学。他们时常怀有警戒之心，不敢多行不义，不敢怠慢了神仙，他们相信报应轮回，他们心怀感恩，他们常常很善良。我想套用一句时下流行的一句话表达一下看法：任何有信仰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其实不仅仅是佛教，任何有怀有虔诚信仰的人，内心都有更高的一个底线，那是一种神圣的执念，一种寄托，一种自我诫律的生活观。举我的母亲为例，她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经历遍生活的酸楚，病痛的折磨，她并没与让生活轻易压垮自己，反而在一次次的斗争中和命运抗衡着。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家里的水果祭拜完观音菩萨才能吃，逢初一十五烧香拜佛，家里时常循环播放着《大悲咒》......这些已经和她的生活融为一体，不用刻意为之，已然是生活的日常。母亲会在高考后告诉我，都是菩萨在保佑你呢；会在自己大病痊愈后告诉我，感谢菩萨保佑。我时常为这样的母亲感到高兴，为她能够拥有自己的信仰，能够在菩萨身上得到慰藉和勇气而感恩，人，不就图个心安理得么。母亲是凡人，也有各种缺点，偶尔也会“怨人”，但她最让我敬佩的是那份不服输的韧性，她努力生活，她感恩生活，她是我的榜样和力量。而这些，跟她的信仰息息相关。佛教智慧广博高深，但最终还是教你学着做人。

第二个作品来自靳之林、靳山菊父女合作的油画《熊猫林》。靳之林老先生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务院有特殊贡献的政府津贴专家。他的油画师从徐悲鸿、吴作人、冯法祀先生，国画师从齐白石、李可染、李苦禅先生。这幅《熊猫林》是老先生和女儿靳山菊合作的又一个精品油画，画中的熊猫体态各异，生动形象，十分可爱。由于在拍卖现场需要负责一些协助工作，未能将这幅作品拍得清楚，匆忙拍了一张，未能在网络上找到这幅作品的图片，甚是可惜。这幅作品最终由一位女士拍得，以100万元拍下这幅作品，我还犹记得当时掌声雷动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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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之林先生的油画艺术道路，是与中国油画的发展进程同步的，并具有其浓厚的个人特色。他始终重视对生活的感受和体验，强调生活的真实，追求浓郁的生活气息与情感的表现和抒发。他在保持油画的西方语言品质的同时，融入了中国传统的写意笔墨和深厚的中国的中国文化涵养，形成了自己独特鲜明的艺术个性。靳之林的油画艺术走的是中国的现实主义艺术之路。”这是靳尚谊先生对于靳之林先生的评价，我无法从专业角度对靳之林先生的作品做太多的评价，但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靳之林先生是一位有情怀、对生活充满追求和热爱的一个人。油画来源于西方世界，老先生是中国现代最具代表性的油画家之一，他在祖国的油画发展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中国油画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位老艺术家不仅体现了中华儿女的肩负的历史使命，用艺术创作来证明中国文化软实力的巨大潜力，也在祖国日渐发展壮大的今天，用他的艺术作品，凝结着社会责任，为公益事业做出贡献，体现着老艺术家曲线救国的风骨。此次慈善晚会捐赠的作品获得当晚最高的拍卖价格，以100万元成功拍卖。不得不说，老先生用他的艺术，造福了下一代华夏子孙。

这张《熊猫林》未能拍得清晰一些以留作鉴赏，我从艺术中国网上找到了老先生的一部分作品，弥补一下遗憾。

以下这幅作品是老先生在1975年所画的《公社女书记》，该画2010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靳之林油画大展”上展出。这幅作品是靳之林先生的代表作品之一，2014年在接受记者采访关于这幅作品时，他说到：“画这张画是1975年，画完后，上级让我修改，修改意见有几处：一个是脸，要改成大眼睛，尖下巴，这是本经女知青的典型模样。二是她身上披的羊皮袄要变成白的，新的，为的是提高形象。另外，原来我画了个油灯，因为这是深山里，但是上级认为油灯落后，要电气化。我回应说，第一个形象我不能改，改了就失去个性了。第二个也不能改，老羊皮袄是群众送给她的，不是她在当地买的。另外，油灯是为了表达她在深山里，在不同电的地方。最后，油灯被我忍痛去掉了，再在右边添了一个广播，当时‘最高只是不过夜’，必须在当天夜里就广播给群众知道，但电灯我是不加的。石鲁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他讲，这里没改，那里没改，他说，你是好样的。我说油灯给去掉了，他说，你没出息！这个也不能改！我说不改不能展出，他说，不能展出就不能展出！”这段对话可以看出靳之林先生的鲜明个性，有想法，有个性，有趣。这幅作品有着浓浓的时代感，在没有数码相机和手机的70年代的中国，油画却生动再现了当时的社会百态。图中的公社女书记表情生动，没有大眼睛尖下巴，却笑出了最美最自然的样子，若没有老一辈的艺术家，这些我们又怎能在如今轻而易举地欣赏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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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篇报导里看到过一段靳之林先生写的中国梦，他写到：“我的中国梦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或许是近百年来饱受帝国主义列强凌辱的我们几代人共同的最高心愿。复兴什么？当然是复兴我们民族在历史上曾经对推动人类文明的历史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最光辉灿烂的时代。”一位老艺术家的“中国梦”，承载了文化产业从业者对中国文化复兴的热切渴望。我们一直在喊着实现中华名族伟大复兴的口号，而复兴到底是什么呢？这值得作为祖国正受着高等教育的当代大学生思考，也同样值得每一位中华儿女思考，我们的经济发展上去了，经济总量达到了某个数字指标，那就是真正的复兴吗？作为具有灿烂文明的中华民族，我们要真正复兴的是曾经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的中国，那个曾经在春秋战国诸子百家蜂起的东周列国时代，在周、秦、汉、唐空前盛世的大发展时代，中国人在人类文明上能够做出卓越贡献的时代，正如老先生所讲，作为先进文化的中国本原文化与本原哲学必将成为西方文明与人类文明的共识，中华民族必将为推动人类文明的高速发展，作出比我们民族的前人更加伟大的历史贡献。

这次的中华慈善之夜志愿服务，收获很多。亲身感受到了艺术作品作为一种特殊价值载体，在当代能够发挥的深刻作用。曾经有个学美术的好朋友跟我开过玩笑：“在决定走这条路之前我也没有料到我会真的爱上艺术这件事，再说了，我们可是在曲线救国啊。”当时还小，当作玩笑话没放心上，慢慢的，直到现在，才明白艺术“曲线救国”的真正含义。国家需要军人、政客、实体企业家、银行家、律师等等每一个为国家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人，同时，别忘了那些在艺术领域奉献自己一生的艺术家，他们不是作为独立的个体在创作、探索，他们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让中华文化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仍能不骄不躁地存在与发展。我觉得慈善拍卖是一个特别好的实现艺术作品价值的方式，艺术家们负责创造人们欣赏的作品，企业家负责完成商品交换，而我们的慈善收益群体，那些自闭症孩子们，能够以这样间接的方式受到来自艺术家的祝福和帮助。当代艺术家如果都能够同时担负起社会责任，让艺术不仅丰富人们生活，还能切实帮助到需要的人，为祖国的未来做出贡献，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复兴”吧。

艺术，真·曲线救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