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初稿)

当夏


——For小美


以一种最接近真实的叙述方式表达我对你所有的感觉。这该是一场回忆中略带甘甜的旅程。


Vol.1


2009年高考我以目不忍视耳不忍闻的方式为自己三年的应届生生涯画上句号,当初估分的时候跟蝈蝈同是天涯沦落人似的约好说能走二本也硬着头皮走吧。当时的想法我们都心照不宣:死活也不愿做复读生,一则那是一件在多数人看来不怎么光鲜的事(这其实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就直白地说那叫丢人!)——包括我们,以前也对复读生有种莫名生发的俯视感,觉得他们低人一等;二则就算复读一年苦心孤诣地精耕细作,那也抵不过命运的一个小指头的拨弄,也就是说,复读一年如果结果还是差强人意,甚至是更为不堪,到时真还不如在纵身一跃的瞬时化成天空中的绚烂烟花,也算做了件稍微能令人们铭记一时的真正有意义的事。


估分完毕后,我像轰隆已久却不见落雨憋闷地几近窒息的雷雨天空一样剜心掏肺地释放了铺天盖地的委屈伤心愤怒不解迷茫怨恨。泪水一浪一浪地充溢浑浊的眼眶沿着脸颊汩汩泻落。耳中轰隆隆鸣响不止,“我失败了,下一步该朝哪个方向迈出,等着看人们斜翘的嘴角透出的不屑吧,还有她们背后阴冷的嘲讽……”以前绝没料到估完分连头皮硬不起来了。武老师在旁边安慰着说再好好补一年明年走个更好的云云。蝈蝈说,现在的就是最好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得看开点,别为已成定数的人和事而痛心伤怀,人一生是该有些不顺来历练品性的,哭过了伤过了结了疤也就又像竹子似的拔了一节,生活才能节节高升。这些道理谁都能讲一长串,可大凡嘴里吐出的就算能使天花簌簌乱坠也始终是现实的脚下蝼蚁,经受不了现实最轻微的一点力道。郁积在体内的所有晦气总得找个释放的出口,泪腺应该是最适宜释放感情的途径。晶莹透彻的泪滴可以溶解最为坚硬的现实,可以淹没最为辽阔的苍凉。


成绩下来以后与我预估的只有一分之差。于是就木木然接受面前从没设想过的际遇。


蝈蝈再也不会选择还在实验复读了,他无法面对曾经对我们寄予莫大期望的老师们的眼睛,即使他们还一如往常地对待我们,对落榜的事只字不提。而我则依然选择把我到目前为止最为不堪的一段时光留在这片已经寄居三年的土地之上。因为我害怕陌生,害怕一个人走在一片从没见过的土地之上然后独自承受着无处发泄的痛楚,至少在实验多多少少还有我看了三年的风景经历了三年的事认识了三年的人,即使有些人令我生厌有些事让我心烦。熟悉,这就是我留下的最大理由。虽然当时又身遭另一不幸事件,就是准考证不知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走失在我焦头烂额的年生里,算是集几世的霉运于一时了。不过那时的我反而变得坦然许多,再大的难过我已然经过别的也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了。就好似在一个已经身死的人躯体上附加其他的折磨,于他而言是毫无知觉的。张老师是不会因为我没有准考证而把我拒之门外的,于老师也会尽力帮我的。他们也像我一样把眼前的一切归结为上天的一个谬误,是他的不公使然。


Vol.2

开始补习的那天,天空照常悬着日头飘着白云,夏天的气温一点也没有下跌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气势逼人。我仍旧挎着那个我垮了三年的棕色复古背包踏进那座有一面年久风化的五星红旗飘扬其上的学校大门。手上提着装满日常生活用品的黑色大包装袋,还双手端着脸盆,一副落魄的样子。幸而其他年级的学生还在上课,学校里人迹稀少,我径直走到了事先于老师通知好的教室。初中年级放暑假回家后留下了空空的教室,门是锁着的,还没有其他人来。我没有迟到的习惯,因为人迟到时的样子总是格外窘迫,而且随之而来的往往是一连串的窘态百出,就是电视剧里被用烂的俗套情节的现实反映。我把大包小包放在墙角面朝窗外站着静候人来。没多长时间,陆续有人到达。其中有个我眼熟的,是我们原来隔壁班的,印象一般甚至可以称为差,因为他整体看上去有点社会分子的流里流气。后来这个让我没有好感的家伙成了补习时的室友,崔强,人送绰号“老大”,看来我的眼光和大多数初见他的人的眼光相差无几,觉得这家伙天生就是混社会的料,很有黑社会老大的气质。后来又来了好几个我们原班人马,貌似都是老于召集来的。原九班存在一大批对老于投以鄙视的人物,我不是其中之一,可能是没遭受过老于心理及身体上双重“迫害”的缘故,可以端上台面的也就是高一时某节英语课我坐在临近门口的位子上听着听着上下眼皮就神鬼莫测地私会在一起了。老于幽幽地走到我面前面不改色地轻声说,出去,语气中不含丝毫情绪。我也就幽幽地开门走出教室。事情是这样结束的,平淡如水:我出去后在门外闲逛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办,被巡视的老师撞见,问我干吗,我说瞌睡的,出来醒醒。随后我直奔厕所,拧开水龙头“哗哗”地冲洗了一番,还特意留了很多水珠扒在脸上,以此来告诉老于,我醒了。老于像我预想的那样让我坐回了原位,青春期某少年课上睡觉事件简单结束。应招而来的有马丁.李忠及其弟李秀等。分配宿舍的时候我们都抱着跟熟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的想法投奔在了一处。一间宿舍可以容纳六个人,除了我.李忠.李秀.马丁等比较熟识的四个人之外又另加了两个人,一个就是给人不佳良印象的“老大”崔强(李秀的同学兼好兄弟),一个是难得跟马丁合拍(表面上还是实际上就不得而知了)的原来邻班的张立旺。东拼西凑地又组建了一个新的集体。当时我们还比较窃喜,因为总算跟熟人住在了一个宿舍,不过经过不长时间的共处,马丁又把他三年积累下的旧习展露无遗,李忠他们没和马丁同住过误陷泥潭属于没有经验,而我则是资深受害人,同住三年饱受其苦然而又不便明说,不见春光的三年狠狠地锻炼了我的耐心及隐忍不言的能力,堪称忍者——没有神龟。作为资深受害人,在分配宿舍这种关乎存亡的紧要时刻没能保持头脑清醒思维严谨并高瞻远瞩地做出抉择确实该挨当头一棒,还拖着其他人陷入深渊应该直接斩立决以赎罪。还有件比较有意思的事就是我们那一楼层的男生宿舍门框玻璃上都贴着早就有的彩色大字,以此来为宿舍命名。什么英雄本舍啦,聚义厅啦,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堆。而我们宿舍贴的是“郎”“舍”两个字,虽说“郎”是如意郎君的“郎”,相当光辉,但是偏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好事之徒要把这俩字倒着念——难道是古书看多了把自己当古人的缘故?——这样一来,此地便有了一群“色狼”,虽说“舍”与“色”有平舌卷舌之分,但这对于整体效果并无大碍,顺着念也就可以被释义为“色狼居住的宿舍”,看来这臭名也是天意使然,摆脱不了了。而之后的事情足以证明老天也是有开眼的时候的,比如这个宿舍名字就起得相当符合这一群的气质。有件事的提一下,就是张立旺不堪“色狼”的恶名一早就脱离了我们的集体另寻他处,而这也带给我们一半的遗憾与一半的喜悦。遗憾的是,马丁安土重迁守着旧窝不放没有追随张立旺及他的友谊而去;喜悦的是,姗姗来迟的老武添补了张立旺的空缺,郎舍中又多了一位本土成员,而且老武——特别是老武的手机——在我之后的追逐缘分的路上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老武及其手机百年之后定当彪炳我情史,功盖千秋,堪称“红郎”(红娘她丈夫)。


Vol.3


实验的老(还早着呢!)规矩,补习班不能叫补习班,太露骨,得雅称为培优班。


201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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