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风微凉》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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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家，夏言便撞上了叶清萍，她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到夏言跟前，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可以啊，这才刚来多久呀，就让我老公丢了这么大一脸，可真是有能耐的呀！”

叶清萍穿了一身旗袍，外面搭一件黑色绒毛外套，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束着别致的头发，很明显是又要去参加什么聚会了。

叶清萍尤其喜欢跟人攀比，夏言也是在这儿待了些日子才知道的，叶清萍的嗜好还真是一茬接一茬，不带重复的。可是对夏言来说，只要不针对自己，她都无所谓。

她想的就是这么简单。

“夏正天呢？”夏言问道。

“什么夏正天，你这什么德性，那是你爸好伐，你晓得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吗？”叶清萍满眼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夏言无语，翻了一个白眼，“爱说不说，让开！”说着，推了叶清萍一把，朝楼上书房走去。

“你这死丫头片子，我要不是看在我老公的份上，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叶清萍脸扭成一团，破口大骂，显然气极了。不过，没骂多久，她就踩着高跟鞋，甩着手帕出门了。

书房里没有人，想来也是，如果夏正天在，叶清萍哪有不粘着他的道理，更不会现在这时候还去参加什么聚会了。

晚上约摸10点的样子，夏言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眼睛忽闭忽睁，浓密的睫毛像半弯月牙。正要入睡时，保姆呐呐的声音响起。

夏正天依旧是一副严谨深沉的样子，从夏言进门到站了大概两三分钟，夏正天头也未曾抬一下，一直低头摆弄手中的电脑。

空气中像有什么凝固了，夏正天沉默，夏言亦是一言不发。

末了，夏正天关掉电脑，瞥了眼夏言，又望向窗外。

“知道为什么没被开除吗？”

夏正天突然扔出这么一句话，夏言皱着眉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片刻，反应过来，她就知道作弊那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就知道。”她冷笑一声。

“夏言！”夏正天陡然升高音调，脸色沉了沉。

“怎么了，不就丢你脸了吗？我怎么知道那学校破规矩那么多…”

“你是觉得这事儿很光荣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夏正天面色阴沉，说的话像刺骨的寒风在房间里飘荡。

“你跟陈凤华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一句话脱口而出，眼睛里湿漉漉的，仿佛有什么液体即将溢出。

“你说什么？”夏正天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夏言的时候像看见了刺眼的白光。他揉了揉太阳穴，手不自觉地握紧。

“我说过，别给我惹麻烦，你要是觉得自己有本事，那下次就自己收拾你的破摊子，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些冰冷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夏正天嘴里说出来，通过近距离的传播，再一个字一个字地进入夏言耳朵里，脑海里，再牢牢地刻在心里。

跳动着的心脏。

像浇了一盆滚烫的水。

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柔软的肉里，夏言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

憋着一股气，说出的话也软趴趴的，无力且无意。

她叫他夏正天，不是爸爸。

不是。

夏言曾经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逃离陈凤华的魔掌呢？在她一次一次不想回家，在街头闲逛，在店铺不收童工，在饥饿席卷而来淹没理智的时候，她还是迈着脚步走回了那条昏暗的小巷。

潮湿阴暗的地方，她无力逃走。

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选择想要的生活。

于是。

她只能待在原地，继续等待。

就像她现在选择待在这里，不能一气之下冲出房门，离开这个家，是一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