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

中秋赏月大会

半夜十一点，村子里静悄悄的。月光静静地轻轻地洒在大地上，到处都显得朦胧而温柔。

李逸飞穿着黑色衣服，缩着脖子躲在树荫下，不停地四处张望，心里紧张得要命。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包家三兄弟出来，作为新手，他负责放风，包家三兄弟去“拿货”。今天拿货地点是村头卫三娘家。他们已经观察好了，卫三娘老公因为盗窃罪进了局子，家里就她和三岁大的孩子。卫三娘勤快，喂的鸡鸭鹅肥得很，每天还捡许多鸡鸭鹅蛋。而且卫三娘性格和善，不像其他妇道人家会撒泼骂人，估计被偷了也只会忍着。不会造成大影响。而且他男人不是盗窃罪么？那么偷他家的东西也算是报应了！心理上的罪恶感也少些。

但是李逸飞还是非常地良心不安。本来就是孤儿寡母，就靠这些副业挣钱了，如果再被偷了，这娘俩怎么活呀？李逸飞在听到计划时，小声说：“还是不偷了吧！”没人理他。他又说：“那……不要拿完了吧？还是给人家留点活路嘛。”几个兄弟瞥他一眼，包老大说：“男子汉，就得心狠手辣！你这样妇人之仁有个屁的出息！”

正在出神之际，三个兄弟已经满载而归了。鸡鸭鹅全被弄晕了，任他们用口袋装着。

“拿完了？”李逸飞小声问。

“那当然。顺便把锅都端了！”包老二得意洋洋地说。

老大照着他的头就拍了下去！“你他妈的也太狠了！快走！”

第二天，卫三娘醒来没有听到鸡鸭鹅的叫声，觉得奇怪。赶紧起床一看，鸡鸭鹅全没了，连露天厨房的锅碗瓢盆都被人偷走了！顿时天旋地转地有些站不住，人未出声，眼泪却是开闸一般流个不停。但是正如那几兄弟所料，卫三娘没有在村子里鬼哭狼嚎，甚至没有声张。好像静悄悄地，这事就过去了。

几兄弟把鸡鸭鹅处理了，算是发了一笔横财。用这钱逍遥了好几天，等用得差不多了，又开始下一个踩点。李逸飞发现卫三娘把孩子带回了娘家，没再回来。心里还是愧疚得很，再不肯跟着那三兄弟混了。正好家里让他跟着亲戚出去打工，他乖乖地就去了。

时光荏再，八年过去了。李逸飞再次回到村子。他其实很不想回来，但是家人给他娶媳妇，他必须回来。可能心里也有些事情压着，他觉得也该回来面对一下。

村子里早已不是八年前的模样。曾经的新房变成了旧房，曾经的旧房却变成了最新款的新房。只有包家三兄弟的房子依然是土房，破旧地堆在荒草之中。

“什么情况？他们搬出去了吗？”李逸飞问父亲。

父亲抽着旱烟，深深地吐一口气，浓烟从他嘴里直直地喷出来。“这家人完了！三兄弟出去偷东西，遇到黑帮了！老三跑得慢被杀死了。老大被打成了瘫痪。老二吓得不轻，精神失常。智商变成了三岁！老大媳妇带着两女儿跑了，老两口是伺候完老二，又哄着老三，还得努力种菜卖菜维持生计。老头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受不住劳累，咳血死了！老婆子昨年把老大的丧事办了，带着老二出去投奔她妹妹，听说她妹妹给她找了一个城里收垃圾的活。唉！这家人以前在村里威风得很！觉得儿子多，有福！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造孽哟…”

李逸飞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悬崖勒马！不然估计下场也是惨惨的了！

“那卫三娘他们家呢？卫三爷回来没？”他心里又想起卫三娘那绝望的眼神。

“卫三爷回家了。带着女儿上学。这女儿争气，回回都是第一名。家里奖状贴满了。卫三娘在外面打工。”

“哦…”李逸飞心里顿时安慰了些，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他又假装问了村里其他人家的现状。老爹依然不急不缓地说着，但是李逸飞已然听得心不在焉。他和父亲坐在院子里。抬眼看，今晚的月亮就像那天一样，月光静静地轻轻地洒在大地上，到处都显得朦胧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