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
孟家后山是一片桦树林,还有一片空地,桦树林长得十分茂密,这一片空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另一边则是峭壁,这里犹如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这里是周围最高也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尤其是每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在这里的夕阳真是人间仙境。
因为偏僻,而且危险,所以家族里的人很少会来这里。但是小时候调皮的孟天语,经常带着孟欣蓝来这里,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喧嚣,可以让心情变得美好。
现在正值上午,阳光还没有完全铺满这片满布绿色的空地。一个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一颗大树下,看起来有些狼狈,双眼紧闭的少年,额头满是血迹,精神萎靡。除了那受尽嘲笑的孟天语,还能是谁。
此时,林中一道瘦小的身影在奔跑,此时她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是她丝毫顾不上自己,依然不停地跑,这道身影正是从学校刚回来的孟欣蓝。
终于她穿过了那片桦树林,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棵最大的树下,因为她知道,孟天语一定在那里。
果然,只见孟天语在那树下,四仰八叉躺着,头上布满了血迹。她赶紧赶过去,一下子跪倒在孟天语的身边,弯着腰,双手轻轻抚摸着孟天语的额头,为他拨弄开落在伤口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的一下,从她的眼里奔涌而出。自言自语地说道:“天语哥哥,你难道不要欣蓝了吗?当初我们说好要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呢!我始终相信,你是最优秀的,哪怕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可是我就是相信你,你怎么能食言?你难道真的忘记了吗?”
孟欣蓝坐在树下,有些费劲地将孟天语的头枕在腿上,双眼凝视着孟天语,眼泪依然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天语哥哥,还记得六年前吗?本来那时候我或许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地震摧毁了我的家园,父母为了保护我去世了,我一个人在废物之中,不停地哭喊,但是没有一个人理我,于是终于,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放弃了挣扎,选择等待一切结束。”
说到这里,仿佛回想起曾经这些事情,反倒平静了一些,孟欣蓝紧闭双眼,面朝天暂停了一会儿,好像是缓一缓心中的痛苦。
“后来,我遇到了你和爸妈!你们讲我从废墟之中带走,将我带回家中,他们把我视为亲生女儿,尽管当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他们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没有放弃一丝希望。”
说到这里,孟欣蓝在悲伤中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时候你也才三岁,却表现得像个大人,每天给我送药喝,说一定要听话,好好吃药才能好起来。可是我一直都很虚弱,显得没有一点精神,你就会去找各种各样的玩具逗我笑。可是最开始的时候,我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你不管这些,你每天都坚持着同样的事情,还鼓励我一定要加油,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放弃。”
孟欣蓝看了看躺在腿上的孟天语,似乎有些幽怨地说:“倒是你,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不是说好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放弃吗?”
不过一瞬间又变成了幸福的微笑:“你就这样坚持了一年,而我的身体也有好转,在你和爸妈的照顾下,我恢复了很多。三岁的时候,爸妈带着你我从瑜州回到了青山镇。那时候我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你就对我说:“欣蓝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一副大人的样子。不过你为了我和家族里几个人打架,最后自己却受了伤。但是你确实没有让他们欺负我!你做到了。”
孟欣蓝关顾四周,继续说道:“天语哥哥,这个地方是你带我来的,我还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我从未见过那样迷人的夕阳,或许是常年不出门,心中的压抑一下子释怀了,我第一次笑了。”
孟欣蓝一边说着,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你像个孩子,虽然你确实是个孩子,欢呼雀跃,“欣蓝终于笑了!太开心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看到我笑会有那么开心。”
“依然是在这个位置,我们并肩坐着,欣赏那迷人的夕阳!你说:“欣蓝,你看这里多好,就咱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
“我也开心地说道:“是呀,这里的风景也好美呢,今天真的好开心!””
“你突然看着我,对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当时只是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我问你,远处那边是什么?你说你也不知道,咱们以后一起去看看!”
原本微笑的脸上,此时突然又充满了忧伤,看着面前不省人事的孟天语,孟欣蓝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天语哥哥,你真的忘记了吗?我们还要一起走出去呢!”只一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不停地默默重复着:“天语哥哥……”
似乎对孟欣蓝说的一切有了回应,孟天语两侧眼角流出了泪水。而此时的孟欣蓝只是抚摸着孟天语的额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却没有休息到孟天语的泪水。
突然间,一滴眼泪掉落在孟天语的眼睛上,那一滴泪水犹如有魔力一般,晶莹剔透,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进入到了孟天语的体内。
自从那泪滴融进孟天语体内后,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与欣蓝的回忆。然而在最后的时候,欣蓝突然离他而去,任凭他如何挽留,也还是没有留住欣蓝。他悲痛欲绝,大声喊着:“欣蓝,不要离开我……欣蓝……欣蓝……”突然之间他从沉睡中惊醒。双手不停地往前伸,似乎在做想抓住欣蓝的动作。虽然手动了,但是身体却是动不了。
欣蓝也是发现了孟天语的动作,急促地叫道:“天语哥哥……天语哥哥……”
孟天语终于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欣蓝双眼通红,笑眯眯地看着他,显然她肯定哭了很久。他弱弱地说道:“欣蓝……”
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但此时的欣蓝却笑得很美,终于看见孟天语醒了,她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孟天语傻笑。
“欣蓝,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孟天语继续说道。
欣蓝擦擦眼角的泪水,“谁哭了,我这是高兴!”
孟天语心里自己明白,欣蓝定是哭了许久,不然怎么会两眼彤红。看此时的天色,已经是下午,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
孟天语笑了笑,“没人欺负你就好!不然我饶不了他!”
“就你这样子,还饶不了别人!你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我?”欣蓝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很温暖。
闻言,孟天语也是有些无奈地笑了。
“天语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欣蓝一脸严肃地说道,眼神中却又满是心疼。
“欣蓝,你知道那种哪怕你比别人努力十倍,不紧没有进步,反而越来越差的感受吗?我不怕嘲笑,但是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孟天语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轻轻地对欣蓝说道。
“天语哥哥,我知道你的苦,但是欣蓝始终相信,天语哥哥是最优秀的,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回到自己的巅峰!欣蓝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欣蓝坚定地说道。
孟天语的目光转向欣蓝,与欣蓝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默默凝视着欣蓝,换缓缓地说:“欣蓝……”
“嗯?怎么了?”欣蓝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那天语哥哥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对天语哥哥的好,算不了什么!”孟天语只见欣蓝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微笑看的孟天语有些失神,在他眼里,那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孟天语不语,“是啊,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他默默地在心里想着。所有的付出都只源于“心甘情愿”四字而已。
“两年了,除了爸妈,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来不嘲笑我!无论我变得怎样差劲,你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鼓励我!欣蓝,谢谢你!”
“天语哥哥客气了,当初天语哥哥不也是一样,那时候我身体虚弱,三岁了还不怎么站得起来,你不分昼夜地照顾我,鼓励我,让我重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如果不是天语哥哥的话,我或许现在还是只能躺在床上,也或许……或许早已不在……”欣蓝调皮地笑着说。
“呸呸,说什么呢!”就在欣蓝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孟天语有些不乐意了,显然他觉得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能说在欣蓝身上,尽管事实上也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赶忙打断欣蓝。
“嗯嗯,欣蓝听天语哥哥的,不说了便是!嘻嘻!”
“嗯嗯!”两人相视而笑,默默地凝视着对方,时光迅速流逝着,然而在他们眼中,似乎时间停止了一般。
孟家大厅,家族族长孟林坐在正中的位置,神情似乎有些着急,而一旁则坐着他的夫人林云。大厅两侧则坐着孟天语父亲一辈的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安静了一会儿,只听那孟林道:“难道今天没人看见欣蓝和天语吗?尤其是欣蓝,一个女孩子,你们都不多留意一下吗?要出了什么事情,那怎么办?”显然,他们因为欣蓝和孟天语的消失着急了,只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没怎么在意孟天语,更多地是关注欣蓝。显然,即使是族长也对孟天语有偏见。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今天去学校了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实在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孟天语的父亲孟玄有些着急地说道。
“要不叫天厉他们进来问问,他们早上都去了学校,或许看见过天语和欣蓝!”见无人说话,孟玄身旁的萧玲说道。
“只好如此了,叫他们进来吧!”只听孟林说,“孟青,叫天厉他们进来吧!”只见坐在首位的一个中年男子起身,对孟林应声道:“是,族长!”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天厉的父亲——孟青。
只见那孟青在大厅门口大喝一声:“天厉,叫所有人进来。”孟天厉也是赶紧朝着大厅赶去,一边走一边高声说道,“天虎、孟颖,大厅集合啦。”
不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到了大厅。“天厉,你们早上有见过欣蓝和孟天语吗?”孟林问道。
“早上看见孟天语在学校,后来就不知道了!他也没去看成绩!”孟天厉说道。
“颖儿,你呢?”孟林又朝着旁边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孩问道,此人正是孟天厉的亲妹妹孟颖。或许是不怎么相信孟天厉说的话,也或许只是想问问其他人,孟林又问了孟颖。
“早上看见天语表哥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欣蓝妹妹后来先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在家里。”孟颖淡淡地说道。显然,孟颖对孟天语没有那么讨厌,但是因为孟天语一落千丈,她对孟天语的态度也有些冷淡,但是却也不至于嘲笑。毕竟孟天厉是她亲哥哥,她自然是不会和孟天厉处于对立面的。
“行吧,还有谁知道他们去哪的吗?”只见大家都摇头。
突然听见孟青说:“这个孟天语真是让人不省心,本事没多大,惹事的能力倒不小。”显然,孟青故意在找茬,不仅仅是说孟天语这件事,显然也是在排挤孟玄。
“一定是孟天语把欣蓝带坏了,他就是个害人精,迟早……”孟天厉也应和道。
“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都做了些什么,平时也就罢了,懒得和你们这些后辈计较,别给脸不要脸!”孟天厉话没说完,孟玄一拍椅子,气得立刻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孟天厉。
一旁的孟天厉也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不管怎么说,孟玄也是老一辈的,虽然这些年在加中的地位不如之前,但和他们这些小辈相比,仍然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孟玄。
孟青见状,也不乐意了,他向来护短,见自己的儿子被批评,显然不乐意,“孟玄,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还是管好自己的儿子吧!”
“少给我来这套,我可不惧你,你还真以为家族是你说了算吗?莫非你等不及当族长了?”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一旁的孟林。
“你……”孟青心中十分愤怒,但是他只能忍住,他心想:“毕竟族长在一旁,而他与孟玄为同辈,若他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岂不不正好中了孟玄的圈套吗?”于是只好作罢。
而一旁的孟林平时就偏袒孟青,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个堂堂一个家族的族长,也不好因为 孟青而强词夺理。只好说道:“行了,都不要吵了,大家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到欣蓝和天语。”
孟青也知道族长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只好识趣地附和道:“族长说的是!”
“要不这要吧,大家分散去周围找找,他们应该不会跑的太远。”孟林说道。
孟林看了看孟玄,“你觉得怎么样,孟玄?”自然还是要问问孟玄的意见,毕竟天语和欣蓝都是他的孩子,固然族长并不是很喜欢孟玄,但是欣蓝的天赋却是他不能视而不见的。
“一切全凭族长定夺!”孟玄平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大家赶紧行动吧,尽快找到他们,不然再耽搁就天黑了。”孟林说道。
于是整个家族两百多人,大部分都出去寻找天语和欣蓝二人了。此时,孟家后山,欣蓝和天语两人正享受着二人世界的美好,却不知整个家族的人都在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