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恶孰之过

初夏清晨的农村,因燃烧秸秆而造成的雾气缭绕整个村庄,使原本静谧的村庄显现的格外幽静。外公家

坐落在村口不远处,迎来过往的村民们总会在经过外公家时打声招呼。而近日,聚集在外公家门口唠家

常的闲婆子们,抽着烟很少说话却也往人堆里扎的老头们越来越多了。

“诶,听说了嘛,村里这次因为焚烧秸秆被大火烧伤的人这次都上市里新闻了,尤其是妹儿,太惨了,

重度烧伤,听说在医院重症监护室了,家属都不能探望,唉,太惨了,命苦的人啊”满肚子横肉,满脸

褶子中又透露出忧伤的王婆子满口的叹息。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咱村里这次烧伤了七八个人,最惨的就属妹儿了,她的年纪跟我一样大,

今年也才53岁,真的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这辈子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改嫁了以后又遇到个恶徒,现

在又被烧成这个样子,听说他现在连流食都吃不了。”听完了王婆子的话,外婆也不经附和,从她的话

中,简单的几句,就透露了这个人悲惨的前半生,如果她还可以长寿的话,那应该叫前半生吧。

他们嘴中的妹儿,听说年轻的时候就成了寡妇,因为无力照顾年幼的儿子,在邻村找了个上门继夫,奈

何这人是个恶徒,妹儿又生性懦弱,这个恶徒三天两头的家暴,自己整天又和大爷一样等着妹儿来伺候

他。村里人看不过去,村干部上门调解过,奈何每次调解之后,妹儿身上的伤只会更多。久而久之,村

里人对妹儿只剩下了同情。后来,因为这个恶徒丈夫在村里干了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村委会抓到了把柄

,村干部这才有底气把人给赶走。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自从恶徒被赶走,妹儿是成天待在村

委会里不走,甚至给村支书们跪下了,请求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个老公。村干部们为此恨铁

不成钢,妹儿的儿子大成也因此而无奈。大成也因此劝说过母亲,但是却没有任何成效,儿媳对此,更

是直接拉着大成和孙子到了城里居住。怕这恶徒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因此,村里人都知道妹儿给儿子

准备的新房,即使过去了好几年,还是和当初刚装修好的样子一样。

妹儿的这个恶徒老公后来又回到了村子里,更加的嚣张,村里的妇女儿童都躲着他,像躲瘟神般的躲着

他,村干部们更是在他回来以后一个不落的被暗里报复过。能怎么办呢,只能放任着这个恶徒在村子里

横行霸道。

初夏的清晨的惬意的,是自在的,孩子期待已久的暑假即将来临,农民们也对今年上半年的丰收战绩颇

为满意,所以,整个村庄也被笼罩在喜悦当中。但平静的喜悦中也隐藏着快要爆发的恶意。

焚烧秸秆的事件上了新闻,市里也开始给下属的区、镇派发禁止焚烧秸秆的任务。每个农民除了头疼如

何处理这些秸秆之外,还是按部就班的继续自己的生活。

天气开始慢慢的闷热起来,中午的太阳也开始慢慢毒辣,农民们播完下一季的农作物的,又聚集在一起

玩乐了。麻将自然成了乐趣之一。

外公家的麻将桌自然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村里村外各种八卦的发源地,村民们就喜欢一边麻将,一边

八卦,似乎茶余饭后是最解压的一种排遣。

“碰!八万!”满口黄牙,戴着厚边框老花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刘老头似乎快赢了,因此吆喝声也

十分起劲,发黄的手指捏着牌桌上的麻将似乎已经做好这场牌桌的胜利者了。

“不错啊,刘老头,赢了请冰棍啊。对了,你们听说了嘛,村里那几个烧伤的人都有好转了。”旁观者

王大妈一边奉承这刘老头,一边开始了聊天。

“是嘛,那是好事啊,我听说村后头那个英凤已经出院了,她当时算是轻伤,不过也吃了不少苦哦。”

一旁添茶倒水的外婆接上了话。

“对啊,那个妹儿也到了普通病房,不过还是不能下地走动,听她儿媳说,每天只能吃点流食。”王大

妈又接茬到。

“那我怎么听那个恶徒讲,过几天要把妹儿接回来,在家里养着。”刚赢了一局牌的刘老头一句话就让

整个棋牌室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你们别不信啊,前几天我遇见那货,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医院费用太高,要把老婆接回来养着,

在哪养不是养。我当时还问了一句,又不是你花钱,你着什么急。当时我还被这恶徒给骂了一顿,差点

还被打一顿呢。哼!”刘老头见大家不信,将自己前几天的遭遇说了出来,说完,脸上刚刚赢牌的喜悦

霎时转成了愤怒。

“你这啊,自讨没趣。明知道那恶徒不能惹,你还惹他干啥。不过话说回来,这妹儿也确实命苦。”外

婆对于妹儿的遭遇表示挺无奈的。毕竟妹儿是和她差不多时间嫁到这个村里的,而且两家靠的也近。

提到妹儿,牌桌上的氛围就有点说不出的悲伤,村子里的人还是比较团结的,谁家出事了都会照顾一点

,但是妹儿家,例外。

初夏的傍晚,凉风吹过,晚霞与池塘相互映衬,静止的画面十分美好。村里人吃晚饭早的也开始出来散

步了,正准备吃的,搭个小桌子在马路边,一边吃一边和路过的人打招呼。

“哟,老刘,正吃饭呢。”王大妈路过外公家门口,看见外公外婆正摆好盘子上菜,就走近了瞧瞧,看

架势,似乎还想再吃一顿。

“吃过了?要不要再吃点?”外公露出满嘴黄牙,笑呵呵的回应着。

“哟,继蓝,这么早就吃过了,这是从哪过来的呀?要不要再吃点?”外婆从屋内出来,看到王大妈凑

到了饭桌前,自顾自的拿着小板凳坐下。

“这不是去看妹儿才回来嘛,唉,我是吃不下饭了。你说,这好好的人啊,这被烧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刚刚去看她,那半碗白粥都快凉了,也没见她吃,这人本来就瘦,现在啊,更是成了皮包骨,不忍心看

哦。”

“她,回来了?”外婆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不是嘛,他那恶徒老公接回来的呀,大成也真是的,就这样让他给接回来了。”王大妈一脸不满的

吐槽到。

“诶唷,天爷哟,这个天杀的哟,那样妹儿能好嘛。”外婆哀叹着。

“谁知道呢,而且我刚刚去看了,妹儿连坐在床上都要人扶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下地走动了

。你说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哟。”王大妈一边说着,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紧了。

六月初的清晨,安静的村庄被一声声警笛打破。早起的村民本就没啥事干,这会儿也都寻着警笛去了,

不一会儿,随着警车的停下,跟去凑热闹的村民才看清警车上下来的有一批穿制服的,有几个制服外穿

着白大褂的,同时手里还拎着几个看起来很讲究的箱子,这些公安还都戴着口罩,这些人下了车都不约

而同的往一个地方去了——妹儿家的猪圈。

随着清晨太阳的慢慢升高,妹儿家门前聚集了一大帮村民,警察,法医们在猪圈里忙乎着什么,村民们

被隔离在警戒线外,不停的朝里张望着。隐约看见法医们蹲在地上对着一个大花毯子鼓捣着,穿着警察

制服的则一旁站着讨论着什么,站在警戒线外的村民有的朝里张望,有的也在讨论着什么。

这时,猪圈里面出来了两三个警察,一个找到了找到了大家口中的恶徒了解情况,另外的则是走进了村

民,开始打听。

“你好,请问你对这家人的情况了解吗?”年轻的警察一边拿着笔准备记录,一边例行公事的问道。

“诶呀,里面发生什么了?妹儿家出什么事了?我跟你讲,过来的村民大家都熟悉妹儿家的事情的。”

回答的是一个大爷,戴着个草帽,估计是准备去田里走走的,这下估计也把要干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吧。”年轻的警察继续例行公事。

“妹儿是个命苦的,之前焚烧秸秆被大火烧伤,重伤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好久,好不容易转普通病房了,

才没几天,就被他这个恶徒老公给接回来了,这不才回来没几天,她回来的时候基本上临近的村民都去

看她了,那叫一个惨啊,在家里养着,连坐都没办法坐,更别说下地走动了,每天就只能喝点白粥,还

是邻居给她端过去的,她这恶徒老公把她接回来就放在那不管。警官,妹儿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大爷

说完,不忘继续刨根问底。

似乎警员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走到一旁和另外的一个警员交流了一下,俩人就往猪圈走了。村民们

只看到站着的几个警察交流了什么,穿白大褂的没一会儿也站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在讨论在

朝警戒线内张望着。

没过多久,一辆殡仪馆的车子把人群冲散了。警察拉开警戒线,让车子进到院子里,不一会儿,大家就

看到穿白大褂的用担架抬着一个盖了白布的人出来,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全是烧伤的痕迹,不用猜,大

家也都知道那是谁了。

大家口中的恶徒,不知是警察在的原因或者是其他原因,此时的他非常的安静,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

暴戾。不一会儿警察和那个恶徒坐上车走了,但仍然留下了两个警员负责现场。

村民们自从看到尸体被抬出,大概就想到了什么,不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

是恶徒杀了妹儿,毕竟还在养伤的妹儿住在楼上,没有一点起来走动的力气,更不要提下楼,再走到猪

圈了。至于妹儿的死因,大家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毒死的,有人说是被打死的,总之无论死因是什

么,村民们一致认为凶手就是那个恶徒。

当天下午,妹儿的儿子大成回来了,悲伤由内而外笼罩在他的身上,同时回来的还有那个他所谓的继父

。此时的恶徒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蔫不拉几的,村民们都认为那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有大胆的更是直

接问怎么警察会把你放出来。大成的儿子一直都知道村民们的善良,于是对大家说了案情。

“法医说我妈是喝了敌敌畏,半夜走的。”说完,大成就回家整理他母亲的遗物去了。村民们还想再问

点什么,似乎想要让大成说是恶徒杀了他妈妈才肯罢休。

没几天,大成给他母亲举办了葬礼,因为没什么亲戚,又是时候直接拉去殡仪馆的,所以大家再次见到

妹儿的时候,她被装在小小的木盒子里,盒子上放着她为数不多的一张开心的照片,只是照片是黑白色

的。妹儿生前不容易,她的死又成了众人心中的疑团,警方也没有对村民进行公文解释,就这样,妹儿

风光的葬礼结束后,关于她的故事也慢慢的不再被人提起。至于那个恶徒,因为大家觉得是他杀了妹儿

,所以他在村民的心中更是直接升级到了杀人犯的角色。人见了都躲着他。他也从妹儿刚出事时的怂样

慢慢变回了往日的嚣张。大成因为在城里有老婆孩子房子,老家母亲也不在了,所以基本就不回村里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终于到了炎热的七月,田里的水稻长高了,孩子们放假了。到处可见欢声笑语

。外婆家门口的大池塘,也成了孩子降暑的好去处,家长带着孩子下水凉快,顺便让孩子学学保命的本

领。日子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淡,村里的生活日复一日,似乎每天都差不多。

夏天的夜是短暂的,就在东方翻起白肚,星星月亮要下班的时候,几声119的声音划破天际,外婆家门口

感觉有好多车辆进出,大轮胎压着马路的声音如此频繁,这在往日是不常见的。睡眼惺忪的我们被吵醒

,两个表妹也懊恼的揉着眼睛,我想问外婆发生什么的时候,发现外婆已经不见了。我们三个好奇小猫

就这样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往车子行进的地方看,结果发现外婆家几百米处火光冲天,我们三人瞬间

就睡意全无。我们也不敢多走动,只能站在马路上往出事的地方看去,过了不一会儿,原本火光冲天的

地方开始冒烟,没有了照映天边的火光,天又暗了下来,不过好在不一会儿天也亮了。这时马路上走动

的人也多了,他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那个地方我知道,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小店方向。三三两两的人

群开始往各自家的方向走动,消防员也走到池塘边收水管。这时,从村口又开进来几辆警车,虽然没有

鸣笛,但是警车特有的灯光还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顺着警车行进的方向看去,等警

车消失在大众视线内后,村民们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又匆忙回头往他们出来的地方走去。我们仨依旧

守在门口,没有挪动。等到天完全亮了,我才和妹妹们顺着人群的方向走去,这时,往出事地方去的人

也越来越多,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小店没事,但小店门口聚集着好多人,大多穿着睡衣,在谈论什

么东西,听到频率最多的词大概也就是造孽,惨之类的。我们凭借身型小,不一会儿就钻到了警戒线前

,隐约看到猪圈的隔壁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法医在对他检查着什么,另外几个消防员和警察在谈论

这什么,还有几个警察和消防员从灭完火的两层楼里走出来。

这时,一个大妈的回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警察同志,我跟你讲,我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听到他家

有水声,但是我又不敢去他家讲,毕竟这人是村里出名的恶人,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有打砸的声音,我当

时也不敢出声,毕竟这家就他一个人,就算说的不好听的,他跟歹徒搏斗,我们也不会帮他。直道后来

四点左右吧,我从窗户看外面很亮,我就打开窗帘看,发现着火了,我才报警的。”

“你是他家前面的邻居,听到的动静就这么多是吧。”年轻警员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

“他家在角落里,他又是村里出了名的恶徒,旁边的邻居去城里女儿家了,他老婆前阵子死了,你们那

里应该还有案底的,你们可以去查查。”那个大妈继续回答。

“他还有什么孩子吗?”

“他这种恶人能有什么后代,他是上门的,给他老婆做第二任丈夫的,他老婆有儿子,老婆死了以后,

他儿子就再也没回来过,毕竟当初他老婆死的时候有争议,这人又不是亲生的,你说对吧。”大妈看起

来想八卦,但估计怕说什么不能说的。

外婆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们,把我们带回家,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别人八卦了起来。

后来陆续从村民口中得知,这个天杀的恶徒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自杀了,自杀前还把属于继子的财产全部

给毁了,包括不值钱的家电,全砸了个稀烂,楼上楼下每块瓷砖中间也都砸了个洞。这件事情在村里影

响还挺大的,这一次,公安机关给出了明确的答复,称此人系自杀,房屋着火也是由他造成的,房屋的

起火点为新房的窗帘,助燃物为食用油。

公告出来以后没几天,恶徒的继子回来了,和他的妻子一起,说是回来处理后事。当他看到被烧的不成

样的房子时,也没有过于的惊讶,至于别人问那恶徒的后事怎么处理时,他说早就火化了,骨灰嘛,就

用了一个腌泡菜的罐子装了,埋在了他妈妈被大火烧伤的地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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