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

听戏

文/尘一粒

自中学学了迅哥儿的《社戏》、读了《五猖会》,便不愿意再读相关的文章了,更别说记录了。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和体验,这属于个人独特经历与体验就自己而言都是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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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接孙老师回来的路上,在河头等渡船时,我问她“你有没有听过灯戏?江口集逢庙会,我晚上一会带你去听灯戏吧?!”她反倒问起我来“啥是灯戏?”灯戏灯戏顾名思义在灯下听戏,就是庙会的夜场。

来王台五年,年年知道江口逢庙会,可是从来没有去过。恰逢孙老师没听过灯戏,这次五一又该我值班,天时地利人和,赶巧就去吧!回到学校,吃罢晚饭已经小八点了,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这么晚跑到江口集去,一遍又一遍地问“听灯戏还去不去了?”“还去不去听灯戏了?”一句“你带我去我就去,你不带我去就不去”又把问题抛给我。下定决心,去!

一路上,看着漆黑的坝堤,明晃晃的河水,孙老师问道“我们俩是不是疯了?”

“现在不疯,以后带娃你想疯也疯不了了!”我笑道“又不是说我们没有经历过这么晚走夜路的!”

“可是那是从集上回来,又不是去!”

“的确如此!我们俩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晚出门的。”

聊着聊着就到了颍东区和颍上县的界碑下,我逗孙老师道“我带你跨境游!这如果是国界线,我就带你出国了!”我俩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飘荡在哗哗鼓掌的树林中,飘荡在齐刷刷抬头望的麦穗中,飘荡在茫茫的夜色中……

不知不觉,来到了江口集,来到了戏台前。距戏台十多米,已经是人山人海,我和孙老师只能在最后,孙老师看不到便站了起来。站着站着,忽而发现身后人又围的是一层层密密麻麻。我无心关注人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戏台。跟着那喧天的锣鼓声,腿有节奏的颤抖着,嘴巴也哼哼起来。孙老师问我“你听的懂吗?”我给她讲戏文“这唱的是《铡美案》,陈世美升官发财后抛弃了结发妻,后来包青天把他给斩了。”坐在旁边五六十岁的小姐姐看着我说“你这年轻人还能听懂戏哩!”我笑了“小时候和爷爷没少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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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台上挥舞着长袍的戏子,仿佛看到在戏台下那个调皮的孩子。

我的老家宋集,每年四月初八也逢庙会。小时候。爸爸的同学宋叔每年庙会前一天就会到我家来借我们一家去听戏。他家就在街上,我在离街还有二三里路,于是我就住在他家里。之前我是不住她家里的,后来娘亲大人为了给我断奶,就把我扔在了他家。断奶之事不提,单说听戏。

小时候,哪里听得懂戏。莫不是钻在戏台底下买吃的,玩好玩的。粽子茶不知道喝了多少碗,米花团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个,棉花糖不知道吃了多少串……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个婆婆在面前支了一个小架,架上一根拉杆和一颗圆球,最底处一排排格子,每个格子金额不等。拉杆把圆球推进哪个格子里,就支付玩家相应的金额。她嘴里念着咒语“轻轻拉,慢慢拽,不拉5毛拽2块。”这应该是老虎机最早的模型!每一次试拉的时候圆球都会滚进有钱的格子里,可是当真正开始拉的时候球从哪里推出去又回到了哪里!害得白白心跳了一回,不服气再来,依旧如此。后来我们猜测,她肯定动了手脚,不然每次试拉都能赢钱,当付钱给她时便就输了呢!只是我们不知道她的机关在哪里!

在戏台下也干了不少坏事,总想测一测唱戏人靴子的厚度。小时候,戏台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木板与木板之间有缝隙,便从那缝隙里用小木棍、铁条或者是洋钉从下往上扎那人的靴子。小木棍一脚就被他踩断了,铁条太细一碰到他脚就弯了,只有洋钉最坚硬,可是自己力气小,也奈何不了那厚厚的靴子。戏台下不行,就爬到戏台上。在戏台上,台前台后的晃,仗着宋叔的脸面,也曾画过大花脸、戴过那长长的白胡须。

后来渐渐大了,见到同村前来听戏的三奶、姑奶,我便噔噔噔地跑回宋叔家,给他们搬来条凳,让他们坐在那听。等杀戏了,我再把凳子搬回去。听了好几年的戏,但似乎一场也没有听懂。唯一有印象的是,我所听的最后一场灯戏。我本是不愿意听的,婶子(宋叔家属)让我坐在她身旁,别乱跑。我就只能坐在那,看着戏台,渐渐听出了点眉目:说得好像是一个秀才赶考(又好像是中了状元回乡),不幸在路上遇到了歹人,贪了他的钱财害了他的性命。歹人为了毁尸灭迹,把尸体大卸八块放在了一个木盆中。后来这个木盆竟然会说话,告发了歹人并将他绳之以法。这场戏叫什么名字我至今也不知道,但我猜想应该是《木盆告状》吧!

再后来,渐渐长大。爷爷是个戏迷,我起先给爷爷买磁带听。老家的抽屉里还有《下陈州》《卷席筒》等一盘盘磁带,我曾用复读机放给爷爷听。小学四五年级乃至中学那几年,VCD、DVD比较流行,舅舅家做碟片生意。我去帮舅舅照看生意,临走时除了挑选武打警匪片外,也免不了给爷爷挑戏曲《王华买爹》《三子争父》……发小吴成峰他爷爷也爱听戏,我爷爷爱上了他爷爷买的《刘墉下南京》,我便跑到他家里去借,我也把自家的碟片借给他爷爷听。我们玩起了“碟片漂流”!每每阴天下雨,我都和爷爷、邻居三奶、姑奶、大娘他们在家里听戏。爷爷虽远去,但记忆抹不去!

反观自己的童年经历,我越来越体味到戏曲的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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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能不能让教室里的孩子们听一听戏曲?毕竟研讨电影能够给孩子们带来精神的成长,能够润泽我们的生活,难道那些优秀的戏曲就不可以吗?我只是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仅此而已。

近来,要准备一节口语交际课,为了提前让孩子们积累更多的素材,给孩子们听出戏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上周六观看新教育家庭教育文化节,湖北的武校长在分享时,提及一位北戏的高材生要到他们学校开展戏曲课程。学校领导听了他的汇报后,同意他在学校里实施戏曲课程。我当时就很兴奋,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又和别人“撞车了”,可能我没有他那么专业的、系统的实施课程,但只要我们上路,就会看到风景。我相信,戏曲中有着丰富的素材、资源可供挖掘。于是我点击网页,搜了又搜,听了一场又一场,最终才决定,在适当的时候放给孩子们听。

28号那天中午自习,孩子们听说要听戏,极不情愿“我不听!我们不听!”唉声叹气道。我给他们讲了一段自己小时候听戏的故事,他们才勉强答应听听看。没放十分钟有的孩子就犯困了,我就又讲了一段自己小时候听戏的故事,给他们提提神。第一场听完,我想看看大家听懂了没,提了两个问题,都回答上来了。“看来大家是能听懂的嘛!”我鼓励道,并提出问题“勾引”大家继续往下听。每听完一场我就考考大家,并勾着大家继续往下听。不知不觉自习结束了,一节课结束了,我们的戏还有半个小时没听完。“不听了,别耽误大家上下一节课!”我在关的时候,孩子们嚷嚷起来“听完!听完!再听一会会!”我笑了起来“你们不是不听吗?这一会咋又想听了?!”嘉豪说“这才两个爹,还有一个爹唻?!”“那个爹,我们只能下次再见!”说话间我把屏幕关了。

至今我还没有机会把那最后半小时放给大家听,不知道还有没有孩子在念叨着《三子争父》。

昨天听到杀戏才回来,回到宿舍已快十点半了。开门时,孙老师说“你王台的老少爷们都睡了!”我脑海里闪现的是苏轼,是《承天诗夜游》,何夜无戏?何人无眠?“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听的是戏,活得是人生。

2019年5月1日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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