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进了小学,就觉得书包时刻和自己不分离才能避免丢东西,不得已,上厕所也得背书包去,你不能想到,一个课间的功夫,书包里的馒头不见了,又一个课间橡皮不见了,铅笔也随之而去了,每天回来,只有寥寥几本书和我形影相随。不免要受到父母责骂,不过第二天文具又齐整整地在我的军绿色书包里了。哪时候最好用的自动铅笔可以避免每天削铅笔把自己弄成大黑猫,父亲买来一次次地买来,甚至说等我小学毕业丢掉的针管自动笔大概得有一麻袋。

      1988年的冬天,雪花飘飘,我站在院子里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墙头上,唱《冬天里的一把火》,我的歌声在院子里荡漾开去,那些在院子廊下切甜菜根的人们,在暖和手的同时不住地称赞,这孩子是唱歌的料。我一遍又一遍地和着冬雪唱着“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那时的我一定感觉不到歌声之外还有生活的悲凉和艰辛。北疆的冬天,地被冻得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像木车走过去的声音。一二年级穿着母亲做的棉鞋,底子上订了一层胶皮,说是既防滑又耐磨,大概只为了耐磨吧。一双棉鞋穿不了一个冬天。我们各个像穿了铁鞋,一溜地拽在同学身后的绳子上,滑走了。那时候的我们,对于棉鞋那是真爱。一公里多的乡间小路,笑声阵阵和学校里的欢笑连成一片。

        五年级时有一阵特别流行旅游鞋,有猪皮的牛皮的,八九十的还有三二十的,这个还是我一个家里开商店的同学告诉我的。怪不得呢,棉鞋发出的咯吱咯吱不滑腻的声音,旅游鞋发出的声音却是沉重的脆响,都害怕温度太低,这声音怕是断裂声。有很多同学的鞋底断了,就在学校,回家也只能鞋底缝夹着雪,任由雪化成水,任由一双脚由僵硬到坚硬。回到家里,掀开被子,把脚放进去,有种复苏感伴随着疼痛一起升腾着。大学时有同学在南方说冬天脚被冻坏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在没做下根。

    那时的天一到冬天就冻得大人们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了,小孩子一点儿也不怕,洗脸的空档,趁大人不注意,把盆端出去,倒在早已制作好坡度的坡面上。就看吧,那盆热水顷刻间就凝固了,内心狂喜。上学走之前还可以滑几下冰呢。匆匆地扒拉几口饭,背上书包,高高兴兴地出发了,有比上学更开心的事情。顺路从邻家的柴草堆上拽一把亚麻杆子,从中间一折,坐在上面,从坡顶就几次,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1988年,家里甜菜喜获丰收。我和妹妹也得到了分红。父亲给我和妹妹每人买了一件鹅黄的呢子大衣。老时髦了。父亲还给我买了一个小电子琴,让我弹。我却把电子琴拆了,把里面的现柱一个个拆下来,排列在盒子里,父亲大概读不懂了吧,也不再过问电子琴的事情。现在想来,当时要是父亲逼我一下,或许我还真能弹唱几首呢。谁知,每个人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别人无法左右,我也从那个站在墙头唱歌的无所畏惧的女孩成长成一个内向腼腆的女孩子。这期间是经历了怎样的化学变化啊。

    想到小时候,在姥姥家,玩得特别渴,在案板上够到一盆温热的液体,一股脑地喝下去的我;在姥姥家门口长长陡陡的坡上跑,分不清上下坡,更不知道下坡要减速,还像上坡一样加速再加速,至今额头上还有那时候遗留的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印记;想到和同学中午不休息在水渠里趟水,一块玻璃扎透塑料凉鞋又扎破脚,想到和同学中午趁着大人休息,跑了老远去偷豆角,回到她家里,蹑手蹑脚地盛出午饭吃,最难忘的是她父母并排躺在窗下宽大的板床上,均匀地呼吸着,未察觉到我们;想起了放学后把书包从窗户扔进来就去跳皮筋的自己……生活真是充满了回忆。等到我上学的时候,五姨说给我改个名字,让我不要再那么快了,名字改成了曼,性格也在往后的生活中变得沉静了,但天生的性格中的快,急却一直未曾远离我。

      刚工作的时候,努力地和每个见到的同事行礼问好。现在呢,很多新来的同事也叫不上名字,更别说相互行礼了。到后来,很多事情也不愿意过自己的耳朵,过自己的嘴巴,只愿意整天上班下班,下班,上班。缺乏思考,缺乏交际。真正地做到了朝八晚七,两耳不闻窗外事。

    昨天看到了朋友圈的雪,让我想起了家乡的雪,雪中每个纵情欢愉的瞬间都让我那么难忘。那年月的雪变了,那年月的人也变了,那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