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猫老了

        遇见他不是一个巧合

        并不是诗情画意,而是真的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因为要上学的缘故,不能经常去外婆家玩;因为路面施工的缘故,所以我绕路而行;因为路痴的缘故,我绕进了那个不知名的陌生小巷,遇见了他。

        他只是懒洋洋的卧在那房檐。或许是感觉有人到来,微睁一只眼,扫我一下,抬起后爪蹭蹭耳朵,然后不再给予理会。

        已经迷路了,我想,那么我就在这里好了。唔.......起码有人——欧,不对,有猫陪我。这小生灵真可爱,浑身都毛绒绒的,漆黑的毛色意外的好看,只有耳朵和尾巴的末端,还有肉垫的一圈是雪白的像装饰一样点缀着。耳朵不时抽抽,它应该做了一个好梦吧!——起码我是这么希望的。

        忽的,毛绒绒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站起来了,伸了个懒腰,甩了甩猫,才缓缓睁开眼睛,向我望了一眼,并不意外我的存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了上去——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害怕独自一个人。抬脚踉跄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麻木。

        迎着夕阳,他只是懒洋洋的踱步,我便慢悠悠的跟着,很有默契的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望向我,底底的“喵”了一声,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落进一户人家,消失了。

      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了门——即使我不认识这门里面的人家。

        “谁呀?”一声不大的苍老声音响起。

        “我.......我是路过的,刚刚有只猫跑进您家了.......请问你有养猫吗?”实话实说道。

        “不,我没有养猫,不过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啊?嗯.......”有些迟疑“不过,婆婆你怎么知道?”

        “这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因为要翻修了,太阳也快落山了,你不着急回家,来敲我老太婆的门。我猜啊!十有八九是迷了路。看你那脸蛋,红扑扑的,晒了很久吧!”婆婆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丝慈爱。

        “啊!.......是啊........”手摸摸脸,发现真的有点烫手,“那.......婆婆可以借我电话一下吗?”有些讪讪然的轻问道。

        “啊!可以啊!瞧瞧我这个记性”拍了一下脑袋,进屋拿了手机“还好你拍了我老婆子的门,也还好拍的早,等下我歇下了.......”

        记不清之后婆婆讲了什么,也记不清我怎么回答,只记得当时不住的想: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他——猫。如果不是他,或许我就独自一人徘徊在那小巷中。

        隔天我又去那小巷,打着感谢婆婆地名号,心底还想谢谢他。

        但生活并不是按着个人的剧本发展,它有它的章法,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识得路过小巷,都没有它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猫的,也许只是想更了解他一点——虽然他可能不记得我了,毕竟只是匆匆逢过。人们都说狗是人类的伙伴,但我还是更喜欢猫一点,或许带有一丝偏见和先入为主的思想,但我总觉得喜静的猫比闹腾的狗好多了。

        猫爱干净——即使不喜欢水也会自己舔干净皮毛,不用他人费心劳神。猫爱窝在沙发上,静静地,不想狗一样,特别是哈士奇,一只狗就可以把房拆了,把屋顶掀了。猫要养的话,必须买猫砂,害羞又讲卫生的他们总是会将便便埋起来,真实贴心的小家伙。而狗?我就不多说了。

      忠诚,但我觉得狗只是傻,谁对它好就和谁走。而猫,他只忠诚他认定的人,就像竹子开花,一生就一次。象在临死之际,会告别亲朋好友,走向象冢。而猫也会告别一切生前的挂念,静静地去。

        喜欢猫的安静,“养猫修身,养狗外交”便是由此而来。

        每次长假总想回去看看——即使知道小巷已逝,黑猫难在。但仍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他又在哪个房檐上做梦呢!

        向爸妈提过,但都被否决了——说是我正在学习的时候,就不要出去逛——特别是外婆家——一来一回都够我写一份试卷了。没办法,就这样我熬到了初三毕业。

        在火车上很复杂,有种见老朋友的急切和见不到的紧张。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到了那小巷——噢!已经不再是了,已经是崭新的水泥房子,不再有小巷.......也不再有他了。

        哎!又是夕阳时刻,我在这里,那他呢?

        落寞的转身欲走,却听见“喵”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那特别的声音是在呼唤我。回首发现房檐上那漆黑的身影,除了特别的位置的雪白。

        没有预想的激动,我只是微微一笑,好像“很高兴再遇见你”一样,带着一丝欣慰。

        但他却很不满,叫唤了几声,很尖锐,然后又轻柔下来,带着一丝沧桑——我知道他老了。他的行动不再敏捷——差点从檐掉下来。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他记得我,一直等我;我也很自责,因为他怪我,怪我让他等太久了。是啊!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老了,久到他现在在向我道别。

        我想去抱他一下,但是他像上次一样,跳向远处去了。

        这次我没有再上前去追,因为我知道他有他的尊严,我只能对他说“朋友,很高兴再见,再见.......”

        我很喜欢猫,但我从来不养。别人都很奇怪,我是我知道其实我已经养了一只——在我心里,一只不会老的猫。

后记:现在我已经不会迷路了,不是因为长大了,而是因为再也不会有一只黑猫告诉我怎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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