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

        几场的春雨过后,河水涨起来了,爷爷告诉华子水稻田里刚插的秧苗开始返青了。一大早,村干部从镇上回来讲,河堤上的水闸开了,各家各户到自己的田头上去放水了。

        带着湿气、腥味和些许浑浊的河水通过水闸流入有落差的田渠,水流落下激起白色的水花,随之发出哗哗—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仿佛唱着欢快的歌谣。象征生命,象征收获,象征希望的春水随着四通八达的田渠迅速流向了地垄田间,水流过了洲上,流过了三斗,流过了下畈(洲上、三斗、下畈都是地名),就像血液循着血管流向各个器官。

        十三岁的华子将铁锹扛在肩头上,走向还笼罩在一片雾气的田野里。刚露出来的阳光在缭绕的烟汽下折射,布满杂草的狭窄田间土路上,小路穿过溪头沟堑,他的身影随之跳跃,有时显得有些踉跄,那把铁锹在他的肩头上随着他的身影跳动而更加显眼。一会儿,走到了自家那块叫八升的田头。他熟练又略显稚嫩地用铁锹在自家的田垄上豁出一个口子,水就往自己田里漫过去。

        华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扛着铁锹,沿着田垄绕水田巡视一番,看看有田垄有没有口子,要不然前几天刚下的肥就会随着水流淌到别人家田里,那就真是“肥水外流”肥了别人家的田了。再观察水流到什么位置了,发现水还没到田尾,就扛着铁锹小跑似的回到地头看看是不是豁口太小了,然后再用铁锹铲开更大一点的豁口,想着尽量快点放好水回家去。水在慢慢淌着,华子巡视完了,他把铁锹横在田垄上,坐在铁锹上休息,等着水流慢慢把田灌满。等的无聊了,他从边上扯来一把小草,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它们拧断扔到田渠里,或是从陇上拾点泥土,扔到渠里,溅起了水花,他觉得有意思。

        慢慢地,豁口处的水流就缓下来了,缓到看不见水在流动,也没有水声,他从田边的小草上撮几片叶子下来,扔在豁口处,看叶子是往外还是往里。叶子不动了,他挥着铁锹,把刚才铲起的泥土填到豁口处,再用脚踩两下,水放好了。

        他又将铁锹扛在了肩上,迎着朝阳向袅袅炊烟升起的村子急急地走去。

mղf�\

你可能感兴趣的:(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