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饼

天刚蒙蒙亮，东市街巷的一家早餐铺就已经开门了，远远见着还能望见那淼淼炊烟。

早餐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妻，老板娘身材矮小，微胖，爱笑；老板中等个，精瘦身材，不爱言语。他家主要卖包子、豆浆、小米粥、油条。下午的时候老板会支起一张桌子，卖东北烙饼。他家的东北烙饼简直是一绝，每到下午的时候，总会围起一堆人。

小莉是东北人，她也是这家店的常客。每次来都能和老板一家子聊上好一会儿，唠叨起家乡的各种事，倍感十分亲切。

从毕业到这个南方小城，已有两年时间，她是跟着男友过来的，男友是机械专业的，城里刚好有一家大型的机械厂，小莉的男友毕业后就来到这家企业。刚来那会很是不能适应，这里面少米多，面条叫龙须面，小莉不能理解，面条细成那样，入口即化，还能叫面条么。实在是没法习惯，只能买面粉自个回家做。

自从巷口搬来这户早餐店的人家，小莉可算开心死了，她几乎每天下班都会过去。有时男友也会同她一起。光加蛋就已是美味，配上咸菜、萝卜，咬上一口满齿留香的猪油味，若是再放上熏肉，熏肉和咸菜这俩就是绝配，想想就流哈喇子，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天还尚早，已经有一个小男孩早早就等在那里，他就挨着门边倚靠着，像是等了有一会儿，露在外边的笑脸冻得分外通红。

“这么早啊，小朋友。”“准备吃点什么”边说着老板边手脚利落地将门闩拉开，“赶紧进来，里面热乎点。”小男孩踌躇了一会儿，眉毛紧皱着，似乎心里藏着巨大伤心事，才上前一步说，“叔，能给我做烙饼吗，我想买那个，要快。”说完用特别澄澈的眼睛看着老板，看得老板直心软。特别爽快回应道“可以啊，马上给你弄。”说完哈了口气，掀起锅盖，准备揉面。

小男孩貌似很着急，刚弄好装袋，扔下钱就迫不及待地转身准备离开，他跑得极快，两眼就跑进巷子看不见人影。

连着好几日，小男孩都很早就到，每次也只要一份烙饼。到了第五日，小男孩还是店里第一个到的客人。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找了一个地方坐着，慢慢吃着，冰凉的泪水滑到了耳际，这一瞬间才知道泪湿了脸庞。混着泪狼狈地把饼吃进嘴里。

他吃完后，随手抹抹，将钱和一封信压在杯子下面，并把带来的礼物悄悄地放在桌上，静静离开。

信里说，叔，谢谢你的饼，让过世的外婆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外婆走那天是安详的，我想她没有遗憾了。

原来小男孩的外公是东北人，娶了本地的外婆，俩人感情甚好。外婆虽是南方人，却独爱外公做的东北菜，烙饼。后来文化时期被批斗含冤而死，留下外婆辛苦拉扯四个子女长大。外婆一直惦念着外公，离开对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