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吃饭的时候见到一个清洁工和一个大概三岁的小孩子在对峙。

那个清洁工是个60岁左右的老妇人，衣着破旧，头发脏乱，脸黑瘦黑瘦的，岁月在上面留下的苦痛像是刀刻一样深刻。

小孩子大概是附近商户家的小孩子，流着鼻涕，手里拿个竹制的扑鱼的网子，有一米长，顶端带个网套，在那里一兜一兜的玩。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的时候，小孩子正拿着手里的扑鱼网向清洁工身上打。

清洁工的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定了，大声的训斥小孩子：你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厉害，不让你往地上乱丢东西，你还打人，你就这么厉害！

小孩子不理不睬，叫着：打你，打你，就是打你，让我爸妈也来打你。依旧拿着扑鱼网向着她身上打去。

不知道是小孩子的话刺激了清洁工，还是无法再忍受小孩子的无礼，清洁工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呼的一下举起了扫帚，做出了要打小孩子的架势，说：你还打，我要是打你，你就没了。虽然是作势，但是清洁工的愤恨却是真真实实，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边缘。

这时候，小孩子的家长匆忙跑到了，赶紧拉开了小孩子，小孩子看见家长来了，似乎有了靠山，就又想向着清洁工打去。

清洁工的情绪更加激动，脸变得黑红，额上青筋暴露，头向前伸，身子也向前倾着，有些歇斯底里的说：你打，你打，你就这么厉害，清洁工就得到处受人欺负，连小孩子也欺负我。

小孩子被吓到了，拉着妈妈的衣角哇哇哭了起来。

清洁工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清洁工怎么了，就连小孩子都能欺负。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紧走两步，说，你打啊，打啊，你不是厉害吗，怎么不打了，你再打啊，大人来了，你就不打了。

周围的人这时候有些鄙视清洁工了，都说你跟个小孩子较这么真干什么，小孩子懂什么。但是清洁工的情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还是在激动快速的不停说话。

我也有些不满清洁工的不依不饶，但更多是对清洁工的同情。

受尽屈辱的人一般有两种表现，一种是逆来顺受，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陪着笑脸。一种是浑浑噩噩到没有了自我，被一种情绪支配，些许的小事就可以引发情绪失控。

看她的表现，应该是生活中受尽了屈辱，从来得不到尊重，有的也许就是苦难，这时就连一个小孩子也骑到了她的头上，心里的那种种就彻彻底底无法控制了，歇斯底里的爆发力。她其实也是个祥林嫂，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有一个调皮的孩子。可是那些导致这些的苦难从何而来?

后来孩子家长把孩子领走了，也道歉了，清洁工就在台阶上一个人坐了下来。

事情结束了很久，我看到清洁工仍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