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今天是在葡萄——波爾多的第二天。计划是再看看河对岸的波特酒吃喝中心。

开出大城市非常不容易，为过河先找Burmester出来，好使用导航。此招成功。之后停车于小巷子里，徒步登上了一个圆堡型的修道院教堂。这又是一处胜地，可以凭栏眺望那个1886年落成的当时世界上最长拱桥——路易一世大桥和对岸的山城。

从修道院观景台走去大桥上一层很简单，可过桥后，想找同座大桥的下一层入口非常不容易。直接往桥两边走，都没有路通向大桥。真不知道大少有什么神奇功能，居然坚定地走向大桥北端主教教堂下的那条横马路，还真大找到了一个没什么游人的下沉口。就顺着这个不知道该称“街道”还是“台阶”的小台阶路，级级下降，居然成功的一直沉到河边。这条路肯定不是供人走到大桥的专用道，也有几个摸到这里的游人在我们前后路过，大概是为了安慰我“走这路没错”的，我看到有他们出现，才有了走下去的信心。

阳光下，几乎白色的台阶上，飘过的每个游人，不管什么穿着，都是一幅画。

还有，小巷的每一个转弯口几乎都会有个小平台，小平台上一般会有一个小饭馆，就是门口放两三把椅子，一张桌子，小店门框旁立一条招牌，或放晒褪色的烤肠之类餐饮的照片，或放黑板写几道餐。店面小得好像烟杂店，有时候是店老板自己坐在门口，不招徕顾客也没盼望谁来，自己安静喝杯子里的酒，凝视着前方发呆。也有小桌围坐几个男人的，同样不吃什么，只是就着杯子聊天。总之，很少见他们吃什么，但一定都在喝什么。

转几个弯，沉到这个似乎没有止境的台阶路的底端，就是几乎可以直接入水的地方，大桥下层的入口就到了。桥中间的车行道正围起来施工呢，把两边腾出走道来供人通行观光。于是观光必须选择朝东看还是朝西看，朝东望出去，Rio Douro河水清澈，水波在阳光下发着光，河边老城墙露着剪影，齿轮牵引车孤独攀爬着。河对岸就是我们先到达过的修道院，现在看得见它依山而筑，庞大到不用广角镜头都收不拢全景都地步。河上安静，没有运输船只；往西看景色不同，会看到河道在烈日下宽阔起来，远处停泊着渔船和游轮。

刚刚登上修道院这一边，就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坡形台阶入口，我以为是大桥的博物馆，马上拐进去看。不料那是一个非常有城堡气势的酒窖，专卖波特酒的地方。室内是老砖石结构，光线深沉，古意盎然。酒窖底层放着巨大的酒桶，还有一个人造的岩层暗河似的水池，也被幽幽的暗光照着流动的液体，让人猜想那里流的是酒。欧洲的修道院从来都酿酒，黑死病泛滥时，修士叫百姓以酒当水，解决了饮用水不洁导致的传染问题，此后修道院就把酿酒当悬壶济世了。

二楼很宽大，摆着几大排长桌长椅，看上去是可以宴请一个庄子的人（估计以前是让全修道院的修士聚餐）。几个年轻的男女侍应生在许多的玻璃杯里倒入三种不同酒色的Pott酒，让客人品尝。可惜大少要开车喝不得，我不那么爱喝酒，只是看着酒杯和液体觉得好看。

及待出得酒庄，走上了滨河大道，发现这是很热闹的地方，一边是摊贩堆，另一边是美食大排档。昨晚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早吃饱了出门，却遭遇这许多的美食诱惑。仰天长叹！

摊位都差不多，卖软木包和印着瓷砖花纹的餐巾，围巾，T恤之类的，令人眼花缭乱。我一头就扎进去了，对摊贩毫无兴趣的大少，却一人独坐Rio Douro河边，背影看去好像入定道人一般（他头顶有发髻），看来受够了我见店就进，见摊不放的低级趣味，正趁机在此休整自己呢。我怀着内疚和偷乐的双重感觉，尽量快地穿梭在摊贩中间，选买了两对瓷耳环准备圣诞节时送人。

摊贩占据河边大道的靠河一侧，滨河大道的另一边是美食大排档，间或有一些销售酒的专营店（比如名酒Sandeman专营店），专营店都气势不凡，做得好像博物馆一般。

有一处不知道是什么所在，宽敞的室内泛着红光，四面墙壁用豪华书架来装饰，非常醒目。而且还传来了神圣的管风琴音乐，差点以为是游人不得入内的私人场所。但当游客就是无知无畏的，我带着必然会被赶出来的视死如归精神踏进大门。进入室内大厅后，顿时感觉被一片红色包裹了，被精美的古装书们包围了，真正是书香门第啊。干什么用的呢？它底楼的尽处有一个被玻璃隔开的透明作坊，原来是促销土豆泥饺子的地方啊。有三个年轻人正在玻璃后面忙着准备馅料和饼料（表演），还有一个隔离出来的小亭子，一个大姑娘正在亭子里展示着土豆泥饺子的制作呢。谁给她拍照她都配合着甜笑。

一个华美的大转梯引人上到二层楼的三面沿廊上，那里有皮沙发供人歇脚休息，而第四面靠墙处，却用雕花护栏圈出个管风琴乐台，一名青年人正在弹奏一曲巴赫风格的管风琴乐曲。哇！巴赫曲配pastéis de bacalhau，真敢想象。这种油炸土豆泥饺子味道很好，可个子有一个手那么大，很容易饱腹。尝过一次就觉得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再吃一次，因此这里也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不过过了里斯本，这种饺子就变小了一半，名字也叫得不一样了。后来我在南方海边住着时，几乎天天买这个饺子来当主食吃，最好吃的就是包了鳕鱼丝的Bolinhos de bacalhau，鱼肉香嫩，外皮脆酥，是德国的Fischstäbchen想做却做不出的意境。我吃的时候并不晓得那就是鳕鱼做的，后来才知道到处悬挂着的鱼干就是盐渍鳕鱼干，那是葡萄牙人每天离不开的食物，做很多菜都放它提味道。

层层大排档中，居然有一家美食城，貌似聚集了各路厨房英雄。他们卖的吃食各不相同，一半卖甜食，小一半卖干果豆类香料，还有一小半卖海鲜！汲取昨天教训，今天我俩早餐都吃得很饱，现在都还没饿。但这样的美食城是见识本地特色食品绝对妙处呀。

我正想要不要买个油豆腐似的油炸小方块来尝尝，大少已经走远了，不得不暂时搁下这一头去看另一头。转头之际，看见食客中一对青年男女取了好几样海鲜，有煎鱼，有章鱼的大长腿，有生蚝，还有炸鱼配土豆块，香气扑鼻，实在诱人。于是不管肚子有没有位置，都强烈要求再吃一顿。用谷歌翻译了黑板上的菜单后，发现样样菜色诱人，却决定不了吃什么。大少指着玻璃柜里的生蚝点了生蚝，我指着玻璃柜上的大章鱼说要那个，倒把厨师吓了一跳。用外国话连说带比划，我猜意思是那一堆很大盘的，您弄一根大触脚再配几颗小土豆和沙拉就够了，这菜有名得很，叫polvo lagareiro 。

——好的好的。

价格不菲，但口感非常好，大章鱼的大长腿看似硬，其实软嫩得很，配了烤小土豆，一点沙拉，饱腹时吃，都觉得美味极了。

一天的旅行内容这么丰富，逛店，看山城，走铁桥，吃东西，.......太难用流水账说完。今天我们在克英布拉过夜，开车过去还是要一个多小时的。于是四点多，太阳还旺的时候，我们出发了。看到说克英布拉是以前的首都，心里期待着西安那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