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

【记忆里的食物--年糕】

小时候,年糕一般是过年才会有的,季节性的食物总是那么让人期盼。打上一季的年糕在旧时的农村可是过年前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对孩子们来说,打年糕更像是一场香喷喷热腾腾闹哄哄的游戏。一来小时节没得吃,最盼望的就是过年过节。二来搁热闹,大人们忙里忙外,没人管可以尽情耍闹。

年糕坊开放是有时间限制的,通常来说就一个月,所以,各家各户都要安排好日子,提前预约。大人们会提前一天清洗大米,浸水过夜,次日会用双轮车车着装满箩筐的米和捆扎好的木柴去年糕坊排队打糕。小时候,打年糕的程序是相当繁琐复杂。首先要磨粉,晚稻米和糯米按照一定的比例掺和,碾米机里磨成粉状,然后装到木桶里放到铁锅上蒸。年糕坊里始终水汽弥漫,靠墙有着一溜的土灶,各家备好的柴火叠放齐整。每个蒸桶上插个竹片片,数字标记着是哪家的年糕米。灶膛里烈火熊熊,空气中飘散着大米的香味。打年糕的师傅会不时地走动用手指捏一点米粉,看一看熟了几分。孩子们欢笑着,打闹着。一会儿帮着父母添柴加火,耐不住几分钟又起身找伙伴玩去了。没过多久,又在父母的叫唤中不情愿的回来继续看火加柴。火光照得孩子脸上,红通通的。蒸好的米粉要及时运到年糕机里进行压制。这时候全家就要进入战备状态,通常也会找上几个邻居帮忙。男人们把蒸桶抬到机器上倾倒进斗里,师傅则用大竹铲不停搅拌,机器一开,白白长长的年糕条就压制出来了。大人小孩一起上阵,师傅手脚利落,手起刀落,一条条长短均匀的年糕随手丢在早已准备好的竹匾上,我们得手脚麻利些,赶紧把这一条条白胖白胖的年糕整齐地按顺序排列起来,以免叠在一起难以分开。刚做得年糕黏性大,烫得手直缩。要时不时沾点冷水降降温。一会儿功夫,一竹匾就好了,马上接上下一匾。几个回合大家通力合作,打仗似的十来分钟,总算好了。一个个汗流浃背,腰酸背痛。这还不算完,我们还得帮着别家继续奋战。等着年糕凉透了,装进箩筐运回家,还要再凉上一夜,最后一排横一排竖交叉叠起来,意味着“年年高”,放进缸里,储水隔离空气保存。

新打下的年糕软糯可口,看上去油润光亮。母亲会把它们切成厚薄均匀的小块,然后细细切成丝,配上菜地里的新鲜时蔬,有时候是青菜,有时候是荠菜,有时候是草籽。当然腊肉、冬笋是炒年糕的灵魂。腊肉冬笋切成丝,清炒,放入少许盐和料酒,炒出接地气的鲜美。食物的神奇在于你的搭配,配料的改变和火候的掌控就能激活食物的味道。年糕要切成丝,笋丝肉丝都要细,青菜芥菜马兰头都要碎成丁,还要用猪油,大蒜不可少,那一抹青是点缀,少不了这香味。年糕的纯白软糯,菜蔬的青翠,肉色的绯红,各种味道深度融合,香气四溢。这时候的炒年糕就是春天里最美好的滋味。端上一碗刚出锅的炒年糕,寻一处背风地,向着暖阳,舀上一瓢羹辣椒酱,要么来点萝卜干或是半块自家做的霉豆腐。看着外边的四时景色,时光里味蕾享受到的愉悦是永生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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